今天家中甚是热闹,小姨携小我几岁的表弟来家中做客。我是个好静的人,待得见完面行完礼数之后,悠哉悠哉地进我自己的书房“躲进小楼成一统”去也。
过了许久,门被轻扣了几下后,表弟拖泥带水般缓缓挪进了我的书房。“姐,我肯定是得抑郁症了。”表弟黯然地说道:“我现在经常有莫名的焦灼,悲观得一塌糊涂,睡眠也好差,医生都说我这是典型的抑郁症表现。”
其实,关于表弟得抑郁症的事情,小姨早已告诉我,对于其中原因,我也略知一二。我七分同情三分无奈地看着他:黑眼圈和浮肿的眼袋在台灯的光晕里更加浓重。
递给他一杯我刚沏好的龙井,我还是保持沉默。
看不清表弟的表情,我只能远远的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的稍稍有些夸张的咳嗽。表弟还是忍不住了,带着一点哭腔的低声嘀咕着。
品了一口茶,我起身拍了拍他宽阔但有些松垮的肩膀,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据说晚年的汉武帝终日郁郁不欢,难见笑颜。他有一名很受宠的美人名叫丽娟,曾经问他:“千金能买来欢笑吗?”武帝回答:“可以的。”于是丽娟拿出千金给武帝,说:“这是买笑的钱,希望皇上能有一点笑容。”收下宠妃千金后的汉武帝是不是就能满面春风呢?表弟欲言又止。我给他斟上茶,随后问他你知“三九大老,紫绶貂冠,得意哉,黄梁公案。二八佳人,翠眉蝉鬓,销魂也,白骨生涯”何解?表弟羞赧说,姐姐不要和我妈妈一样来取笑我,影射我执意金钱和名利。过于逐利的事情我可以不做,但纯粹“无为”我可也做不到……我微笑着说,你现在只能算“御风而行”的列子。原因有二:正如“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积财而不得尽用,其为形也亦外矣。夫贵者,夜以继日,思虑善否,其为形也亦疏矣。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惛惛,久忧不死,何苦也!”表弟又一杯茶入口后,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无解的凝视着我。我还是给他斟满茶,递给他刚才翻阅过的《庄子·精选,看看《庄子·逍遥游》,做到“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的境界。
表弟端起紫砂茶杯,在我房里小踱着,在墙上的一副图画前,呆呆地仰视,那是一篇经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看了许久,突然说,好清香的龙井,真的是好茶啊,可以清心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