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1月1日回京、11月2日陪老爸住进病房已经一周了。

老爸前列腺增生，不是尿不出尿来就是尿频尿急。2013年做过一次手术，消停了10年，现在老毛病又犯了。

医生说，这种手术只管十年，还得重新做手术。

家里只有我还能抽出时间来。毕竟我请假比较方便。

但是10月31日，我正好驾照科目三考试，于是一考完就订了11月1日的票马不停蹄从陕西回到北京。

原本商量得挺好，周三我回来，周四住院，周五做手术。

但医院里的规定是周四住院，要开始为期两天的各项检查。

然后周六、周日医生休息，手术只能等到下周一做。

于是我生生地熬了48小时，终于盼来了周一，也就是昨天11月6日。

医生说手术只要一个小时。

我心里盘算着，周一昨晚手术，我周三就可以回陕西了，因为周四集团领导要上陕西公司调研，我得赶回去汇报情况。

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我老爸大义凌然地被推进手术室不到半个小时又被推回了病房。

因为一到手术室，他的血压飙升到180，而心率下降到40.

这都是前所未有的事。

麻醉师不敢打麻药，医生自然不能做手术。

而之前所有的检测指标都符合做手术的条件，

老爸的心跳最慢也是50多，血压也一直很稳定。

难道是老爸紧张？

老爸很委屈，说“我一点都不紧张！”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老爸被推回病房不到半个小时

心跳就正常了，60多。

但再正常当天也不可能再安排手术了。

主管医生让戴个HOT检测心跳

我再急，想着赶快做完手术回单位，但此时也束手无策。

只能耐下性子，重新熬日子。

老爸倒是安之若素，每天有规律的一日三餐、睡觉、看手机。

只有我如困兽，在病房和走廊上来回转圈。

这一周可谓是度日如年，每天6点半之前得起床，因为送早餐的会在走廊里大声吆喝各病房的人去取餐。

中午11点午饭就到了，也没有食欲。有时老爸吃不完的饭菜我对付一口就算吃过了。

晚上5点晚饭。基本到8点多就可以洗洗睡了。

护士一晚进来两三趟，也没什么事，进来看看就出去。

好在老爸住的是单间，女儿又给我外卖了一个行军床。

晚上我还能躺着休息，睡得倒也不差。

老爸腰上挂个尿袋，还是和平时一样，不爱动。

耳朵还有点背，也不喜欢和人聊天。

医生、护士和他说话，都需要我声音高八度给他当翻译。

我实在不愿在病房干坐，更不愿意整天玩手机。

就常常在走廊里走动，慢慢也认识了几个和老爸一样都是尿尿有问题的老男人。

有一个高个子男人，大概60多岁，经常在走廊里溜达，

他说他周六住进的医院，周一就告诉他得了膀胱癌。

语气有点调侃，有点愤怒，还有点无所谓。

我夸他，那你还挺乐观！

他说，不乐观又能怎样？随它去吧。

还有一个老头，也是6、70岁，头发像鲁迅那样根根直立，眉毛漆黑浓密，关键是特别长，支楞着至少有三厘米。

老头是个老北京，话痨，从他小时候捉知了猴卖钱到儿子性格孤僻不结婚也不来医院看他，从邻居不识字可悲到佩服外地人吃苦，什么都聊。

还有一个新来的，想出去买点吃的，但看门的阿姨不给他开门，说制度规定穿了病号服的人一律不许外出。

我自告奋勇帮他出去买吃的。一是成人之美，二是正好出去放风，三是公司正搞健步走活动，我急需步数。

那人说晚饭太早，睡觉前会饿，想买几块蛋糕或面包。

我不辞辛苦走来回半个多小时去物美超市给他把东西买回。

老爸在助人为乐方面一向很差劲

他有点嫌我多管闲事，不解地说，难道他没有家人？

我只能笑老爸的天真，他有一个贤惠的老婆、三个孝顺的女儿，还有懂事的第三代，晚年还算养尊处优的他实在不理解，这年月还有很多老无所依的人！

这和那个诧异穷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司马衷有啥区别？

不由想起老陶，他和我聊过几次他一个人住院做手术的事，那时他才40来岁，就倍觉凄凉，而现在他依然孑然一身，孤独终老是大概率了，身体不好的他，将来在医院里何尝不是孤苦无依？

又细想到倔强到发傻的女儿，放言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子

如果想和她辩论几句，立马翻脸。我也只得随她自己撞南墙去了。

人只有进医院，才知道多子多孙的好！

记得刚从陕西回到父母那，老妈看到我回来心里立马踏实了。

之后姐姐、妹妹，妹夫，还有女儿、外甥女、外甥女老公都打来电话，一起商量手术后陪护的事

看到大家自告奋勇的表态，老妈突然来了一句：

“我当时要是多生几个就更好了！”

我们都笑了。我老妈有三个孩子还嫌少，让那些膝下空空的人情何以堪？

不过，人老了，没有孩子还真不行

在医院，挂号、检查、缴费、办住院手续，都需要在各个楼层之间穿梭往来，对那些疾病缠身、走路都困难的病人，简直是巨大的挑战，更别说手术后下不了地、吃喝拉撒的困难了。

真想把女儿拉到医院来感同身受一下。

哎，想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自己的路自己走

这世事难料，三年前新冠无端地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现在巴以冲突，每天都要死去成百上千的无辜百姓，谁能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呢？

记完流水账，还是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