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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长安 [ 西西伤情散文 ]

(2008-12-19 07:20:40)
标签:

散文

长安

杨贵妃

三郎

分类: 西西散文

梦断长安 <wbr>[ <wbr>西西伤情散文 <wbr>]

    文 / 西西     

 

    我,是诗人笔下的浪漫,是骚客笔下的惊艳。我,曾经娇艳的盛开在北方的御花园,像丰腴富丽的牡丹,令整个长安香气四溢,令整个朝代妖娆富丽。四方之人慕我美色,大胆胡儿觊觎于我,因此招来了一场惊心动魄、令后人哀婉嗟叹的杀身之祸……

    于是,那一年,我在一个叫马嵬坡的地方死了!我就这么快速的死于一个朝代不堪回首的兵荒马乱,死于一个朝代频繁更替的历史正传,死于一代王朝腐化而起的激愤哀怨,也就这么带走了一个王朝巨大的伤痛和爱怜。从此,我的生命在最艳丽的时刻停止,我的故事在凄艳中结束,史册上对我赫然记载:“遂缢死于佛堂” 。

    我,就像一支被弹唱的艳丽的曲子,在音律最动人处弦断;就像一枝盛开的牡丹,在最艳丽时被人为摘断,留给后人无尽的遗憾和永久的感叹。后,我及我那些伤艳的故事永远被尘封在大唐的厚重历史里。千百年来,我成了文人笔下柔柔的伤,墨客笔下软软的痛,他们柔软的笔滋润着我一个又一个浪漫而凄美的故事,他们悲悯的情怀千万次将我的足迹追寻,而我却迷一样的消失,死无影,对无证。

    有人说,我被赐死于佛堂;有人说,我死于乱军之下;也有人说,我吞金而亡,或是我被劫流落民间;还有人说我远走美洲,逃亡日本。而无论那一种,对我和后人来说,从生理到心理上也都会是一种越来越蔓延而扩散的凄楚!我想哪一种都将不会是我的所终!

    死于佛堂?分明是置我君王于无情!死于乱军?我柔美的身体被兵刃于马蹄之下,鲜血如朵朵莲花溅满绸衣,这又将多么令人怜惜!吞金而亡,难道就会无痛的死去?被劫流落民间,我的人生将会多么的无望而荒凉!远走美洲、日本?就此别过我朝暮相处的君王,携痛带伤,孤影飘零,生死两茫,再不相望,与其这样忧郁一生,我宁愿就在马嵬速亡!

 梦断长安 <wbr>[ <wbr>西西伤情散文 <wbr>]

 

    其实那一年,我,一个大唐最尊贵的王妃,一个王朝最漂亮的女人,只是死于那个朝代的史册,死于一个又一个离奇的传说!

    带着大唐的繁华与忧伤,带着君王的无奈与牵挂,我其实一直在苟活。我就像突然洒落在凡间的珍珠,曾经是君王囊中的珍宝,如今措手不及的失落,从此淹没尘埃,永无天日,任风刮雨淋,不再有往日的光亮与恩泽。我曾经是君王身边宠爱的妃子,谁能想到就这样在荒乱中失却,就这样被我长安城的君王遗落,在这清冷的道观延续着冗长的荒凉。

    失去了君王的疼爱与呵护,我的心越来越薄凉;失去了君王温暖的体温,我的身体何等冰冷!当初,逃离了可怕的纷争,与君王一别,茫茫荒原四望,哪里是我可以生存落脚的地方?一个住贯了皇宫的女人,一个当皇宫是家,当君王是至亲的女人,应该何去何从?唯有那时,我才真正感受到当初的皇恩多么浩荡,如今突然失散就像恶梦一场。看来我应该回归现实了,我突然就想起了儿时的家乡四川,那里有我无虑的童年,我想起了离家乡很近的荔枝路上的一个道观,唯有那里我还可以暂时躲藏。我想,一个受伤落魄的女人,只有呆在自己的家乡,多想想儿时的快乐,也许能守住一点温暖;一个曾经荣耀受宠的妃子,只有呆在这笔直的荔枝路边,也许还能感受到君王当初的厚爱,然后慢慢疗伤,慢慢放飞思念,再见到我的君王……

梦断长安 <wbr>[ <wbr>西西伤情散文 <wbr>]

 

    在蓬山这个遥远的道观,也许没有了宫里的繁华,但也落得一身清净。远离了宫廷的纠缠,心境便也更加坦然!白日里,我经常会想起那个替我死去的宫女,在最危难的时刻,她站了出来,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她说过的话:“娘子平日待奴婢甚为宽厚,奴婢愿意替娘子受刑。”当时,我那可怜的君王仿佛看见了生机,他的表情由痛苦转为尴尬继而转为惊喜,赶紧叫来高力士进行密议,于是我便在二个宫女的护送下逃离。

    可是,我逃出来就高枕无忧、心安理得吗!多少次,我为那死去的宫女进行超度,我用我最虔诚的心,祝愿那长像颇为像我的宫女早日脱生,重获一世的明媚;多少次,我也会想起我的王,虽然那天他一挥手差点让我身亡,虽然那天我转身的一瞬间浑身冰凉,但如今,想起他曾经的万般宠爱、浩荡皇恩,我柔弱的心又很快将他原谅。我想他是冒着天大的危险让我躲藏,那时,我们多像一对苦命的鸳鸯!夫妻本是林中鸟,大散来时各西东,我们就此失散,就此在一场纷争中互相丢失。多少个泪飞无眠的深夜里,我都会为我那长安城的君王颂经。我愿我多情的君王日日安康,不要在思念中忧泣成伤。

    在无尽的凄凉与泪水中时光飞速的过去,而我对君王的思念与日俱增。我的思想和记忆仍然停留在长安,停留在华清池,停留在长生殿。这些年,我就是每日靠着这些温柔的回忆度日,靠着君王曾经的厚爱取暖。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我经常会度步到山边,看着这云雾缭绕的仙山,心就会回到君王的身边。也不知多少回,我都会看到我和王在宫殿里游玩,他兴奋的一会叫着环儿,一会叫着玉环,一会叫着宝贝女,而我像个孩子般一会叫他吾皇,一会叫他三郎,一会叫他父皇。我们在这些玩劣变换的角色中增加着甜蜜。每次,贴在他贵为天子的怀中,看他龙颜欢笑,我的心也总是像蜜糖般甘甜。我在想,为什么我能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我真的有那么大让人不疲的魅力么?殊不知这宠爱就是因为有了这些生趣的称谓而更加久长。当然,还有我们共同的爱好,我们都很喜爱音律,喜欢舞蹈,我们在剥弄韵律中成了相知,在翩翩起舞中成了神仙眷侣。后宫里,还有庞大的专门为我服务的七、八百人的织绣工,使我每天都能在君王面前变换色彩,美如天仙,令他精神亢奋,目不暇接。

梦断长安 <wbr>[ <wbr>西西伤情散文 <wbr>]

    想到这些,我的思念的泪水经常会决堤般流下,落在脚下这片青青的小草上。好几年来,这片小草经久不衰,还是这样茂盛,这样葳蕤,我想都应该归功于我眼泪的浇灌。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躲在这曾经专宠的荔枝路边,终于收到了我君王的信息。几年前,邱道士叫我去密谈,他说我的王一直在将我秘密寻访,如今相会就在眼前。我当时激动的流下了泪水,我想知我者莫过我王,他知道我离开他再无亲人,定会回到自己的故乡疗伤。他知道我喜欢吃荔枝,定会在荔枝路边重拾记忆!原来,虽然失散,我们却一直在互相思念!

    可,我的王,我还能回去么?我是一个在史书上被缢身亡的人,我又怎样去复活!如果那样,你的皇儿还能容忍我么,你的部下还能容忍我么?曾经你用你的皇权维护着我的一切,到最后我差点命绝!曾经,宫廷的一切让我多么的留恋,可经过了那一场变故,看着我死去的那么多的亲人,我谈宫色变啊!

    回不去了,我的君王,我的三郎!虽然我是如此的思念着你,虽然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但一想到宫墙我就战栗,它曾经给了我及我们家族的一切,它也毁了我的家族和我的亲人!如果进入宫墙,我想虽然有你在身边,但看着亲人曾经住过的一砖一瓦,一宫一殿,我想我将会经受身体至灵魂的伤痛!

    想到这里,我伸手从头上拔下发簪,这是以前我的君王亲自设计,用晶莹剔透的粉玉与纯金做成,至今还闪着金镶玉的贵气和灵光。我对邱道士说:去了请转告我的君王,这几年,环儿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后,看着邱道士走向长安城渐远渐小的身影,我抽泣哽咽……

    几个月后,邱道士回来了,他的心情非常沉重,眼睛似乎湿润了。他说我的王现在已经被移居旧宫,境况非常清冷。见到那枝发簪后,泪流满面、失态痛哭……

    那天晚上,我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急坏了二个侍女……

梦断长安 <wbr>[ <wbr>西西伤情散文 <wbr>]

 

    此后,我还会习惯性的坐在道观旁的小山边,向长安城的方向久久凝望。而每次,我都会感觉到,在长安城一个荒凉的高墙内,我的王也正在向我这边凝望。山,会挡住两双沧桑的脚步,却挡不住两颗思念的心;墙,会挡住两个孤苦的身体,却挡不住我们时时拥抱的祈盼……

    就这样,日子在神情恍惚与世隔绝中又过了几年。这天,顶着寒冷我又坐在山边向长安城凝望,忽然心口绞痛,痛苦难当,不知怎么,我就想到了我的王。我十分牵挂的三郎,你还好吗?一种不祥涌上我的心头,我急忙打发邱道士去长安城探望。 

    一天深夜里,我的王来了,这一次,他突然变得很衰老。这个满头白发,面容憔悴的老人,他还是我的三郎吗?没等我说什么,泪流满面的他便将泪流满面的我抱入怀中,静静的相拥而眠,在这个潮湿的飘着雪花的夜里,我们竟然谁也不说一句话,因为此刻,一切都是多余,我重新又感觉到了好久都没有过的温暖,我在温暖中酣然睡去。天快亮了,他起身告别:“环儿,我要走了!知道吗,我放心不下你,我舍不下你,我更对不起你!如果不跟着我,你怎么会是如此下场。我让你受苦了。”说完,转身要走,我大声呼叫三郎,他回过头将我相望,泪水已经填满了他的眼眶,等我再想向前,他已不见踪影……

    不会吧!不会吧我的王!你不会又要将我丢下!在极度的失落与痛苦中,我又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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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邱道士回来了,捎回了三郎以前最爱敲的羌鼓。看着我柔弱的病体,他眼睛湿润,说话躲躲藏藏。在我再三追问下,他告诉我,我的君王在半个月以前已经去了,那天,长安城飘起了雪花。

    他去以前,床边竟一直放着霓裳羽衣曲的曲谱,还有我曾经穿过的舞衣;弥留之际,他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枝金镶玉的发簪,轻声的唤着我的名子,眼角一股一股的流着泪水。

    邱道士还说,他是睁着眼睛离开人世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蓬山的方向……

 

    抚摸着光滑的羌鼓,我痛不欲生,昏厥数度。这一次,谁也不要救我,我想我也该去了……

    这一次,我真的死了……

 

    

(本文模板、图文皆为飞花制作,拒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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