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的书总是能轻而易举把我阅读的目光吸引过去,并且打动我。这一次,吸引并打动了我的是何兆武先生口述、文靖纪录的《上学记》。书出版之前,就在《读书》上读到葛兆光先生为此书的序,读到文章中说的2001年清华大学曾经试图为何先生举办一个八十寿辰庆祝会的逸事,老先生把家门锁上一个人飘然离开的镜头一下子在我的头脑中定格。书一出版,各种评论蜂拥而至,众多的声音都集中在“那一代的知识分子”这一关键词上。必须承认,在阅读之初,也是这一点打动了我。但是让我思考的是还不仅仅是这一点。让我感兴趣的是在这本书中体现出来的何先生的悖论。在何先生的叙述中:从小我就有一个印象,政治是非常之黑暗、复杂、肮脏的东西,一定要远离政治,父亲也是这样告诫我。纵观何先生的一生,也确实如此,一直保持了纯粹的学人本色。但是在这本《上学记》当中,却偏偏不是如此,比如说到清华为吴晗先生树像,谈到对冯友兰先生的评价(在宗璞先生的回应文章中曾经指出何先生的记忆有误,评价是个人的事情,但是对于史实有必要核实),还有还有……这些评价,偏偏又是政治的。我之所以对于这一点感兴趣,是因为我觉得这不是何先生一个人的悖论,而是当下全体知识分子的悖论,只有知识分子从这个悖论中走出来,我们的文化学术才有可能出现韦伯式的知识建构以及精神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