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杖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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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没遇到那个蜂腰女孩之前，我只准备花30元钱。

    我睁着鹰眼沿街搜寻，突然就发现了这家造型会所。会所的门面很富丽堂皇，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人头攒动。生意好，说明手艺精，我想都没想就一头扎了进去。

    迎上来的女孩，二十一二岁，或者二十三四岁，上穿一件白色的紧身打底衫，下穿一条丈青色的包臀裙，前凸后翘，小腰纤细，让我瞬间就想到了蜜蜂。她汪着一脸诱人的苹果笑，那笑又柔又润又甜，搞得我一个劲地想吃苹果。

    她嘴中吐蜜，一口一个哥叫着，引我到椅子上坐下，问我是理发还是洗头。我说，理发。女孩就说稍等。边说边把白色的罩布套在我脖子上，然后抬起右手抓了几下头发，顾左右而言它。女孩说，大哥，你很累吧？我说，不怎么累，就是老想睡觉。女孩又笑出一脸的苹果，说大哥，这就是累，累了才想睡觉，你看你脸色多不好，这么年轻都有眼袋了。不只有女人才怕老，男人也一样怕老。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把脸凑到镜子前，上下一眨眼皮，才发现果然有眼袋，软塌塌地耷拉着，快赶上裤袋了。女孩叹了一口气，说大哥，这年月男人活得真不容易，比耕田的老牛还要累。没钱吧女人看不上，有钱吧女人说就认识钱，都说做女人不容易，其实要小妹说，做男人更不容易。女孩的话很悦耳，说得我心里暖洋洋的。我甚至想，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太少了，如果再年轻十岁，我一定要娶她做老婆。

    女孩突然话锋一转，说大哥，干洗个头吧。我说，为什么要干洗？我只想理发。女孩呵呵一笑，说大哥，干洗舒服啊，还能保护头发，边洗边按摩头皮，洗完了头再帮你捶捶背，松松筋骨，你就不会觉得那么累了。做男人别太累，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柔，态度温顺，一双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好像我那张老脸上生着一朵花。我就很冲动，说干洗就干洗吧。女孩旋即露出一口白牙，说大哥，你坐好，保准让你很舒服。

    刚闭上眼睛准备享受，女孩又柔柔地喊了一声大哥。女孩说，大哥，这有好几种洗发水，有30的，有80的，还有120的，你看你喜欢哪一种？我说，都有什么区别吗？女孩说，30的呢，就是很一般的那种，功能和洗衣粉差不多，伤头发，这个肯定不适合你。我呵呵一笑说，你怎么知道就不适合我？在家里我常用洗衣粉洗头。女孩“咦”了一声，说大哥真逗，一看你就是个成功人士，成功人士怎么能不讲究生活呢。我忍不住哈哈笑。女孩继续说，80的呢，稍微好一点，不过也就能去去头皮屑，120的最好，纯绿色草本洗发水，最适合大哥这样有身份的人。一般顾客小妹从来不推荐好的，怕他们回家被老婆骂。

    女孩说着，又把我的头发拎起来一小绺，说大哥，你的头发质地很好，就是多油，用太差的洗发水我怕伤了你的头发，还是用120的吧。我帮大哥好好洗洗，再帮你多按十分钟。我纠结着。女孩看出了我的犹豫，随即说，大哥，就用120的吧，现在不好好保护头发，老了秃顶麻烦就大了，你看你这么帅，要是秃顶了就帅不起来了。我一惊，脑海里立马浮出葛优的光头，男人一秃顶，那就真离歇菜不远了。我心突突地说，那就用120的吧。女孩呵呵笑着说，大哥真好，太懂生活了。

    干洗完了头发，经过女孩一阵拿捏，浑身顿时感觉很舒坦，就对女孩说，开始理发吧。女孩一边帮我吹干湿发，一边喜笑颜开地看着镜中的我。

    突然，女孩“哎呀”一声尖叫，把我吓了一跳。我说，怎么了？女孩惶惶地说，大哥，我才发现你有几根白发呢，满头黑发，几根白发，太扎眼了。我说，没关系，拔掉就算了，你帮我拔，一毛钱一根。女孩说，哎哟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拔掉了还会长，拔的次数多了，头发就会越来越少，就免不了老了要秃顶，真要秃顶了……我说，好了好了，别说了，那就不拔了，有几根就几根吧。女孩想了想，一脸的苹果又出来了，说大哥，留着总会不好看，就像漂亮的女人脸上有几个雀斑，几个雀斑就能毁了一张脸。大哥的头发也一样，这么阳刚的一头乌发，夹着几根白发就很不协调，看着就显老，老了女孩就不喜欢。我说，晕。女孩说，被我说中了吧，大哥先别晕，我有办法，帮你染个发吧……

    于是，又开始染发。正式染发前，女孩一股脑地拎出来好几个大瓶子，问我要哪一种染发剂，有80的，有160的，有310的，还有580的。从没染过发，看着那一堆瓶子就开始犯晕。女孩一通巧舌如簧，最终选择了310的。女孩一脸阳光灿烂，说大哥，你就等好吧，染完后准保让你年轻十岁。

    冲洗头发的时候，女孩的双手反复在我的脸上滑动着，滑着滑着，突然又“哎呀”了一声。我说，又怎么了？女孩说，大哥，你的脸上有很多死皮呀，照你这个年龄不应该有这么多死皮的，死皮多了，看着就老气，没光泽，不阳光。说着，女孩长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叹的什么气？死皮长在我脸上，又不是你脸上。女孩动情地说，大哥，我现在才体会到做男人多不容易，天天风吹日晒的，人没老，脸先老了，看着都伤心。我笑，说女人要都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男人就是累死也心甘情愿。女孩也笑，说大哥，要不帮你洗洗脸，做个面膜或者脸部按摩吧，把死皮去掉，脸上有光泽有弹性，看着就倍帅倍年轻，走在大街上准能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

    女孩一阵燕语莺声，终于说得我心花怒放。于是，又开始洗脸、做面膜。正式开始前，女孩又拎出一大堆瓶瓶罐罐，逐一介绍五花八门的洗面奶和水性面膜……

    终于轮到理发了。发型师一阵上蹿下跳，没多会就把头发搞定。我站起来要走，女孩忙不迭地跑过来，不无夸张地说，哇塞，大哥帅了很多啊，简直换了一个人。我对着镜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头还是那个南瓜头，脸还是那张烧饼脸，除了头发比原来短了许多，和原来也没啥两样。一到吧台结账，还是吓了一跳，居然花了一千多。我这才发觉，不小心上了蜂腰女孩的当，钱包不知不觉被她忽悠瘪了。

    走在路上，我就在想，蜂腰女孩绝对是个人精，不去卖拐实在有点屈才。同时我又想，男人啊，和美女遭遇，千万要牢记两个字：淡定。你若把持不住，再鼓的钱包也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