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忽悠了高三男生懵懂的初恋？

文/杖打天下

 

一

    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上高三的小弟。

    小弟说：大哥，我想找你借点钱。

    我说：借钱干什么？要多少？

    小弟说：三百五百都行，我想把自己灌醉了，最好醉了就醒不过来才好。

    我一惊，佯装嘎嘎笑，说：谁惹你了？居然要自我了断。

    小弟说：我都这样了，你还笑？真不配当大哥。先说借不借吧？

    我说：借，当然借。条件是，你要把原因告诉我。

    小弟说：那好吧，告诉你不要笑我。我失恋了。我被那个女孩耍惨了。

    我又一惊，小弟可从来没提起过他在谈恋爱。就说：怎么回事？能详细说说吗？

    小弟稍一犹豫，说：说可以，但你要请我喝酒，我真想把自己灌醉了。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说：没关系，天塌不下来。就是真塌下来了，也是先砸到大哥，我比你个高，先把我砸扁了，然后才能砸到你。

    小弟一阵苦笑，说：还是大哥对我好，那就让天先砸你吧。

 

二

    我们同时到了约好的酒店，为了谈话方便，我开了个包间。

    我说：现在可以告诉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吧？

    小弟显然很痛苦，说：先让我喝两杯酒，然后再说可以吗？

    我说：当然可以。大哥陪你喝。

    我喝了两杯，小弟一杯还没喝完，就把眼泪都呛出来了。

    小弟说：这么难喝，辣得嗓子直冒烟。

    我笑，说：好喝的那是珍珠奶茶，快说吧。

    小弟说：从哪里开始说啊？乱了乱了。

    我说：就从你们认识开始，你是在哪里遇到那个让你要了断的女孩的？

    小弟说：在学校附近的发廊。前段时间，我到那里去理发，一进门，她就一阵风似的跑过来。说实话，她长得很好看，特别是那两个酒窝，就把我窝进去了。我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她带我去洗头，然后帮我擦头发，再然后就把我摁倒在椅子上……

    我仍然笑，说：这丫头真够粗鲁的，店里没有其他人？她想非礼你？

    小弟切了一声，说：怎么可能，那么多人看着。

    我说：那她怎么整的你，都快整出人命了。

    小弟说：她说我头发好，还跑前跑后的给我设计发型，这是第一次。后来，我总也忍不住往她店里跑，以前一个多月理一次发，现在每隔半个月，就去修一次。再往后就不修头发了，隔两三天就去干洗一次头。我喜欢她说话甜甜的声音，还有手放在脸上的感觉，滑滑的象巧克力......

    我笑：丝一般的感觉。然后呢？

    小弟说：有一次，她突然问我有没有爱上哪个女孩，她说她很留恋高中的那段时光，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可男生不喜欢她，她很伤心，一直伤心到高考，结果就落榜了。她还对我说，她好想好想谈一次真正的恋爱。

    我说：她可真够痴情的，玩爱情玩出火来了。

    小弟说：我知道她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女孩对男生有感觉了，才会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他听（我插了一句：可能。），她告诉我这些，又问我有没有谈恋爱，我想她是喜欢上我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有段时间小弟老找我借钱，成绩也不断下滑，是不是和这个女孩有关。就说：那么，这以后你们就约会了？拿着大哥的人民币哄女孩开心？

    小弟表情依然痛苦，说：没有，从来都没有。我一直不敢说，怕她不答应。我只是不断地到她的店里做头发，和她聊聊天，顺便带点好吃好玩的丢给她。直到昨天晚上……

    我说：怎么了？

    小弟说：我想约她看一场电影，去给她送电影票。结果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还把我晾在沙发上不理不睬。她居然把自己的故事，也讲给那个男人听，那男人就说想恋爱很简单，和他恋爱吧。她居然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笑嘻嘻地告诉那个男人，说好……

    我说：所以你就醋意大发了？

    小弟说：不是吃醋是愤怒！她怎么可以脚踏两只船？我被她耍惨了！

    我笑，说：她承诺和你好了？

    小弟摇摇头。

    我说：既然没承诺，怎么能叫脚踏两只船呢？耍你又从何而来呢？说不定，女孩的故事是说给所有男顾客听的，纯粹为了招揽生意。

    小弟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故作同情说：我也不相信，但有时候不可能就是可能。

    小弟一脸委屈，说：大哥，别说了别说了，我很难受，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我拍拍小弟的肩膀，说：没事，天塌下来有大哥撑着。

    我突然想证明给小弟看。

 

三

    我带着小弟一路驱车狂奔，很快到了那家发廊。刚进门，一个妖艳女孩就热情地迎上来，问我是干洗头发还是设计发型。我说，干洗。小弟身后一拉我的衣角，嘟哝说，就是她。女孩同时也看见了小弟，笑嘻嘻地说：帅哥，来了，昨晚上咋没洗头就走了？小弟估计还在气头上，一言不发。我在心里嘎嘎笑。

    女孩边给我洗头，边和我聊这聊那，她的声音是很甜，白嫩的小手掠过脸庞，丝一般的滑。小弟看着我们嘻嘻哈哈，脸越拉越长，快赶上马脸了。

    冲洗完了，女孩接着给我吹干，突然就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摇摇头，说爱过但失恋了。女孩就笑，说我也是，就开始讲小弟给我讲过的关于她高中的恋情。镜子中的小弟开始摸头发，表情一愣一愣的，马脸立马变成了牛脸。

    我就对女孩说：和谁恋爱不是爱，天下好男人多的是，看上你了，晚上一起吃饭。

    女孩呵呵一笑，说：好，大哥真爽快，爱死你了。

    我看见小弟倏地从镜子中消失了。

 

四

    送小弟回学校的路上，他仍然很郁闷，一句话也不说。

    临分手的时候，小弟还要向我借钱。我问原因。小弟说，马上要高考了，要买些复习资料。

    我说：不会是借口，还要自我了断？

    小弟突然哈哈一笑，颤抖着说：一场游戏一场梦，刚想明白了。我想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大学。我可不想象那个破女孩一样，以后靠编故事招揽生意混饭吃。

    我笑：天真的不塌了？

    小弟长出一口气说：就算塌了，大哥你先趴下，我站着。

    我用力拍了拍小弟的肩膀，突然发现他的眼里有波光在闪。

 

                                                   初稿于2008年12月17日

                                                   定稿于2009年1月15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