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杖打天下

    她不知道怎么就爱上了他，一个比自己整整小了十一岁的小弟。他正上高三，过了年就要参加高考。她开了家快餐店，就在学校旁边。每天他都会如期来到店里吃饭，和她有意无意地搭上几句话，说些学校里让人捧腹的事情。她和他的话渐渐就多了，慢慢就扯到了男人女人最感冒的爱情上。

    她和老公吵架的那一天，一个人呆在店里，哭得很伤心，他就坐在店里陪她说了一箩筐的话。后来，她被他的一句话逗笑了，就请他去喝了一晚上的咖啡。再后来，她一天见不到他，就感觉心慌，就好象心爱的东西弄丢了。他要一天不去快餐店，见上她一面，上课就肯定走神。她喜欢他的天真，他喜欢她的成熟。

    她被他的话深深打动了，发现他身上有种孩子气的成熟。他说，现在找女生拍拖不要太容易，但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些女生，现在的女生都太傻冒了，一个个傻得缺心眼，就知道发嗲，根本就不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他说他就喜欢她这样成熟而有魅力的女人，有思想，有自信，有生活，知道怎么去爱，怎么被爱，怎么过好日子。他还说，他会爱她一辈子，和她生个孩子，把生活过得象辣椒一样火辣辣的。她把他搂在怀里，感动得热泪盈眶，这种幸福的感觉，结婚以后就很少有了。她想，结婚前的老公也曾经是激情四射，可把她娶到手了，连句“我爱你”都懒得说，一个装模作样的拥抱也要等待很久。难道结婚以后，生活就只有柴米油盐吗？她想了好几个星期，然后就决定带着他私奔。

    她找了个机会，和那个只知道柴米油盐的老公大闹了一场，就和他一起来到了这个城市，一个远离家乡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她一开始象笼中放飞的小鸟，和他一起上网，一起蹦迪，一起扯着嗓子唱歌尖叫，一起逛街，一起看酸溜溜的泡沫剧，一起在公园的花草丛中谈情说爱，晚上就缠绵在宾馆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他的手温暖又光滑，被他抚摸过的每一寸肌肤，都会迅速燃烧起来，结婚以后被压抑的激情，就象烟花燃放，迸射出灿烂的火花。她引导着还缺乏床上经验的他，不停地变换着做爱的姿势，彼此享受着征服和被征服的快感，聆听心灵深处幸福的呐喊。他是个不知道疲惫的小男人，一碰到她的身体，就会象公牛一样充满斗志，直到两个人又大汗淋漓，不得不互相拥抱着稍作喘息。

    十几天就这么过去了。头几天感觉过得太快，快得来不及眨眼，后几天就正常了，二十四小时过得很充实。尽管有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一天要看好几次时钟。尽管那个很在乎柴米油盐的男人影子，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想撵都撵不走。

    现在，她平躺在床上，任由他的手在身体上游来游去。她已经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身体上游动的是他的一只手，而不再是点燃欲望的火种。她开始嫌弃自己甚至是厌恶，开始梳理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开始考虑回去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老公。她并不是一个太在乎后果的女人，可是，既然是与一个比她更不在乎后果的孩子在一起，她想不在乎都不可能。

    她和他已经出来近两个星期了，这十三天里，他们除了躲在宾馆里耳鬓厮磨，就是到处疯狂花钱。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再呆下去就只能住几十块钱的旅社了，甚至会有晚上露宿接头的难堪和折磨。他不考虑钱的问题，但她不能不考虑，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爱情可以在没有钱的情况下发生，但缺少经济保障的爱情注定不会长久。

    她试着和他谈了，说了几天来心里一直想说的话。她要他回去继续读书，争取考个好大学，不能因为糊里糊涂的爱，把前途丢掉了。尽管他说他不在乎上不上大学，只要和她在一起，生活就会很幸福。可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说不读书是万万不行的，不考大学，可能一辈子就完了，就不会有大的出息。他固执地说，干吗非要有出息，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行了，他们相亲相爱，永远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好。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小情人醒过来，她比他要清醒得多。她想，人有时候容易犯浑，糊里糊涂就做了糊涂的事，一旦清醒过来，就什么都会想得很明白。她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钱很快就会有用完的那一天，真到了那一天，他们可能就会站在大街上喝西北风，不再有温暖的被窝，不再有津津有味的一日三餐，更不会有咖啡店里的浪漫烛光。她想让他明白，让他赶紧好好想一想，可他掉在蜜罐里，身上粘得全是蜜糖。

    她假装很生气，告诉他说，生活里不只有爱情，还有很多需要理清的鸡毛蒜皮，根据目前的情况，她可以去找份工作，挣点钱养活他，她不在乎养活他，谁让自己爱着他。可一个男人如果靠女人养活，就绝对不会有出息，就会被周围的吐沫星子淹死。他说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满十八岁以后会出去打工，会挣很多钱，会让她做一个最幸福的女人。

    她就哭了。她说他说的都是孩子话，考不上大学想找个好工作都难，想挣更多的钱谈何容易。她几乎求着他说，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最好考个好一点的学校，如果心里真爱着她，她会等他大学毕业。但她又说，等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年轻，成熟女人的魅力已经没有了，比不过满大街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子了，那时候再变心，还不如现在就及时刹车。

    她接着说，男人都喜欢象花一样的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说她不在乎将来会怎么样，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比如说他们现在面前一片阳光，谁又能说清楚明天不会刮风下雨呢。她流了一脸的泪水，继续说，本来他们之间就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不能一错再错了。他发誓说，这辈子除了她，绝对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动心，哪怕这个女人比梦露还漂亮。她觉得他说的话很天真，天真得有点冒泡，就忍不住笑了。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敏感部位。她想，无论他怎么想，她都要快点结束这偷来的爱，就权当是对他的安慰和补偿吧。他亢奋着，又开始躁动不安，疯狂地吻着她，男人的征服欲望瞬间开始爆发。她极力迎合着身上的小男人，开始故作幸福地呻吟着，直到他稚嫩的欢叫声在房间里响起。她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他那张还未完全发育的脸，看着他快乐陶醉的表情，心里不停地泛起水波浪。

    那一刻，她打定了主意，毅然决定和怀里的小情人分手。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激情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在过去的十二天里，他们都从对方身上找到了满足。可这种满足，现在已经变成了折磨和愧疚。他的年纪太小了，许多事情还不会明白，可能分手是最好的选择。她想，如果真的爱他，就不能毁了他。这一夜，她含着眼泪不断地挑逗他，不断激起他的欲望，直到他偎在自己的怀里酣然入睡。

    第二天早晨，他发现她不辞而别了。她给他留了回家的路费，还有简单的几句话。她告诉他，她要自己到另外一个城市散散心，等调整好了，就回去继续和老公一起卖快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未来的生活还要继续。她还要求他以后不要再去店里找她，如果心里真有她，那就等大学毕业以后再说吧。

    他拿着那张便笺，看着看着就痛哭失声，尽管不清楚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