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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史闲说】剃头剃丢了命

(2014-05-21 19: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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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每次回京探望父母,甭管头发长短,总会光顾附近的一剃头铺子。洗剪吹全活儿,二十大元。这间铺头,门口没旋转三色棍、也没光鲜店招;进到里面,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小铺子的寒酸气象,两张破椅子,两面旧镜子,墙角堆着店主的吃饭傢伙。

 

      这儿理发,不让人觉的生分。老夫粗汉一个,时髦去处,让人浑身跑蚂蚁。这位剃头匠,黑龙江那圪来的,两口子二十啷当时,搭绿皮火车来到京城,找到这条不起眼的冷巷,挑帘开了剃头铺子。一晃二十多年,只挪过一次窝,从巷头搬到巷尾。若大的京城,商机大把,这么守拙的,还真不多见。

 

      文革,我在牡丹江地面讨过三年生活,对东北那圪有几分乡情。用半吊子东北话跟剃头匠唠呵,觉得时光倒流,有几分“老乡见,两眼泪”的意思。现如今,这剃头匠,已四十多了,圆颅眯眼,胖腮丰颐,说话柔声细语。尤其那双手,肉嘟嘟,软绵绵,上活儿时,在头顶上来回抚弄,让人心里麻不唧的。心一麻,我就想,我要是个女的,就找这种男人过日子,知足,塌实,不会去花花世界招惹是非。

 

      这回去理发,我问剃头匠:“一天下来,他最多削过多少颗脑袋?”他说:“每年二月二那天,剃龙头,是他的大日子。天没亮,就有人敲门,从早到晚,怎么着也得招呼了一百多个瓢儿,总要折腾到后半夜,手都累成爪儿了。”听罢,我会心一乐。每年的二月二,我也随俗,不管在哪儿,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得找间理发馆去薙发,讨个好彩头。

 

      其实,二月二剃头,并非老祖的风俗。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好几千年,老祖讲究蓄“脑华”。古时,待诏的顶上活计,不是剃刮,只是梳栉而已。开始在脑袋上刀光剑影动家伙的,是打满人入关开始。三百六十行里,这才多出剃头匠这一行当。满人毕竟来自白山黑水间的荒凉地界,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井底蛙的审美观,村蛮原始,好好的“脑华”不留,前头刮成光瓢儿,后头编成豕尾。让这泱泱的东方文明古国,男人颈子上面,全跟猪屁股一般,召了全世界人的耻笑。

 

      吾华老祖向来有降志辱身的传统。这刮瓢梳辫的蛮行,被老祖牵强附会,跟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二月二”、“龙头”扯到一起,还把唐朝的吕洞宾穿越过来,封成剃头匠的祖师爷。一时间,汉人由护头到上赶着剃发,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意思。

 

      “唤头嚓嚓响,走来剃头匠。一刀握在手,敢问头几何?”当初,剃头与否,被爱新觉罗们上纲到臣服与不臣服的高度,由此弄出不少血案,诸如多尔衮的“留发不留头”、嘉定三屠等等,为人所熟知。

 

      在大清朝,不剃头,要命。而剃头,有时也要命。这里聊一桩因剃头引发的命案,可能不那么为人所熟知。它索了几位红顶子的老命,坏了几位蓝顶子的前程。

 

      1748年,乾隆带发妻富察氏东巡,回銮时,到德州地面,不知何故,年方三十七的富察氏崩逝在皇舟里。乾隆跟元配感情不错,弄得十分伤感。按规矩,逢帝后丧事,民间要遏密八音,官员百日之内不得剃头落发,蓬头垢面,装出一副比死了亲爹娘还难受的样。

 

      偏有人不听吆喝。当时的锦州知府叫金文淳,钱塘人。金知府他爹有点另类,有点欧洲行吟诗人的劲儿,性闲旷,耽诗,藏书,旅行,写游记,被人目为“烟霞水石间客”。这位金知府,不知是受他爹影响,不介意成规呢,还是真缺心眼儿,在富察氏的丧期,他跑去请示上司可否剃头。奉天府尹觉得锦州离京师好几千里,剃头屁大点事儿,能有谁知道,就没拦他。于是,这位锦州守便找剃头匠落了发,瓢儿刮的连苍蝇站上去都打滑。

 

      这一剃,可了不得,闯下泼天大祸!金文淳虽已混到知府,似乎还没明白官场的险恶。多少人等着机会,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金太守的瓢儿才泛出青光,小报告就已经打到乾隆案头。大清皇帝中,杀人不眨眼的,首推弘历。见有人胆敢冒犯九五之尊,乾隆怒发冲冠,当即降旨将这位锦州守锁拿到京,命立诛之。刑部不敢违忤旨意,将金文淳打进死牢,拟斩立决,准备绑去菜市口,把这瓢儿“咔嚓”下来,祭富察氏的魂。

 

      时任刑部尚书叫盛安,镶黄旗人,瘦高个,白胡子,白眉毛。早在雍正年间,盛爷就是刑部侍郎,刑部老人儿,以古大臣自命。盛安看这案子,黄堂太守剃个发,就要剁头,太草芥人命。据铁帽子王昭梿在《啸亭杂录》里的描述,盛安到乾隆那里为金文淳说情:“金小臣,罔识国制,且请命大僚然后剃发,情可矜恕,请上宽之。”乾隆怒问:“汝为金某游说耶?”岂料盛安梗着脖子顶了皇上一句:“臣为司寇,尽职而已,并不识金某为若何人。如枉法干君,何以为天下平也。”这话惹翻了乾隆,令侍卫将盛安和金文淳一并拖出去斩了。盛安到底是老刑部,不知索了多少条人命,现在轮到自己头上,处之泰然,佯然长笑,只说了一句:“臣负朝廷之恩。”便从容赴死。在去刑场的路上,盛大司寇在囚车里视死如归,跟下朝回邸一样。市曹万目共睹,送上一片喝彩,糟老头子一下成了大侠士,让盛老爷子觉得,当了几十年大吏,还不如脖子上挨一刀来的神气。

 

      乾隆气头一过,知道这事儿处理的太过。又命近臣骑快马刑场传旨,将盛安和金文淳赦免死罪。金文淳发配直隶修城墙。斥责盛安沽名钓誉,予以重谴。

 

      事儿到这儿,刚起个头。各地揭发剃头的密报纷至沓来。打小报告的明白,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乾隆老婆死后,脑瓢儿见亮的,有湖广总督赛楞额、江南河道总督周学健,湖北巡抚彭树葵、湖南巡抚杨锡绂等等一系列,全是戴红顶子的方面大员。乾隆下旨将这一众高官逮治到京,捡官最大的收拾。对湖广总督赛楞额,乾隆宣谕道:“祖宗定制,君臣大义,而违蔑至此,万无可恕!”念老赛是康雍乾三朝元老,从一品的衔,施隆恩,不拖到菜市口问斩,赐其家中自裁。河督周学健,正二品,原本也发配去跟金太守一块修城,罢官抄家时,据说发现贪赃罪证,也被赐死。剩下的那几位巡抚大人,皆去修城“自赎”,以示“薄惩”。对皇帝言,只要没把你活剐了,都是“薄惩”,显示圣上的宽大慈悲。

 

      金知府这辈子,赶上乾隆这克星,点儿背到家了。剃个头,险些丢了头。修城赎罪,十五年后,才熬出来,起复为天津知府。谁知,屁股还没捂热板凳,下辖的南皮知县犯了事,做为上司,受到牵连,照例应降调使用。报到乾隆那儿,他见金文淳这名字眼熟,记起他十几年前剃头犯上的旧事,心生厌恶,朱笔批示道:“金文淳曾身获重谴,加恩錄用。自复任知府以來,並未见其实心任事。仅予降调,不足以示惩儆。金文淳著革职,发往军台赎罪。”老金真是命苦,手上修城的老茧还没退去,又扛起铺盖卷,到天边的乌鲁木齐军台效力。当初,金文淳雄心勃勃踏进官场,想顶上见红,光宗耀祖,没承想,时衰鬼弄人,刮一青瓢儿,花了大半辈子赎罪。早知如此,真该学老爹,当个潇洒“烟霞水石间客”才是。

 

      “这么多年了,没打算在北京安个家?”我问剃头匠。“真没有。北京城里,干啥事都得挣命。等俺俩攒够了买房养老的钱,就回老家。天高皇帝远的,当咱的小老百姓,不用攀高枝儿,人一辈子,不就图个舒坦清静日子。您说呢,大哥?”

 

 2014年5月21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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