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去看一冰姐

文/飞舞

这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探望。

周五下午接到的电话让我心疼，当即决定周六下午我要去看我的一冰姐。

在莘庄，自己开车过去不认识，找了车技好又关系很铁的朋友，开车带我过去，越快越好。

周五下午和一冰姐丈夫联系的时候，他说，周六他们在松江镇新桥，如果我行的话，就要到那里去和他们碰头。不管是在莘庄还是新桥，反正我是周六一定要去看望一冰姐的。我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没见她，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仔细的算了一下，大概也有6年左右没见了，我想她了，我想一冰姐了，不仅仅只有心疼。

松江就松江吧，只要能见到她就好。后来才知，原来三年前，哥和姐在松江买了一套小型的别墅。所谓小型的别墅，就是公寓式的别墅，一套别墅里有两户人家，三层楼。现在的他们，周一至周五就在莘庄的大房子里，双休日就到松江去。之前东安路的房子本来是租给别人的，后来因为事儿多，一会漏水了，一会儿干嘛啦，索性就卖掉了，然后买到松江来了。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松江，心里想了千万遍一冰姐现在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只知道姐在生病，只知道已经转移了，只知道已经病了多年，而我，竟然糊里糊涂，都不曾怎么关心她。记忆中的她，无论是初次见面，还是后来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都是貌美如花。记得有一次住在她家里，她告诉我，和哥一起去俄罗斯旅行，边界的工作人员不让她过去。理由是，和照片上的人不像。我们都知道的，身份证上的大头照一般都是比较难看的，再好看的人，身份证上的照片，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再说，现在上海的女子，一般都是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轻得多。当时她只当是一个笑话，也由此可见，那时的她多么年轻美艳。那时，她还跟我说过，如果我结婚生小孩了，她要帮我带孩子。只奈我和她离得实在是太远，就算我愿意，空间也是一个阻挡我和她密切联系的巨大因素。也许，这也是老天对我们的友谊是否能经得起岁月考验最大的一个历练。

终于，车子在中环驶入内环，遭遇堵车，又经高速，再到松江镇的时候，已是1个小时10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哥在那个高速收费口的出口处等我们。经年不见，哥还是那个腔调，非常有派头，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站在那里，远远的让我一瞅见他，立马就感觉到那个熟悉的岁月又回来了，尽管一切都已经变了，但是，最初的那种熟悉感一点都没变，也许，这是缘分最好的解释。上天注定，我和哥姐的友谊将持续到永久，只为这样一份熟悉到不会丢失的亲近感。

他的车也换了，由白色的途安换成了凯美瑞，灰褐色，这个颜色也是我所喜欢的，比较低调，但也大气。因为松江镇地处郊区，从收费口出去到他们家的镇上，这一路也是绕来绕去的，所以他直接来接我们，让我们少走点弯路。也好，就尾随着他吧，我也想尽快一点看到一冰姐，我心里记忆里一直貌美如花的一冰姐啊！我马上就要看到你了。

很快，车子就驶入了小区。小区外面是个热闹而又喧嚣的小镇，很有烟火气息，很有生活的底蕴呈现，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生活，看得见摸得着感受得到的尘世的热闹。小区里，是另外一幅景象，较外面而言，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份宁静，偶尔看见一些天真的小孩子在嬉戏，有几条家养的狗儿在悠闲的荡来荡去，篮球场上有一些热血沸腾的青年正进行着自己喜爱的运动等等。

终于可以看见我的一冰姐了。停好车，哥和我们边聊天边带我们往家的方向走去。打开铁门，又打开防盗门，哥轻轻唤了一声，姐就从门背后探出身子来了。

这一见，心，刹那间就酸得不得了，一下子就抱住了她。怎么可以这样，生活怎么可以这样，眼前的人，是我的一冰姐吗？记忆中卷曲的头发已经不复存在，是直直的短发了，而且有黄有白的，脸色异常的黄蜡，行动也变得缓慢了，穿着薄薄的棉袄，这是我的一冰姐吗？那个年轻貌美的一冰姐去哪儿了？我们认识已经快20年了，20年的时光，摧毁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岁月怎能如此忍心？我的内心瞬间恸哭，但是，脸上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在那一刻紧紧的紧紧的抱着一冰姐，不言语。一冰姐也很享受我的拥抱，在我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任我抱着。此时的一切，无声胜有声。以前没有这样拥抱过她，没想到，我们的拥抱，竟然是在认识快20年以后，是不是太晚了？

我一点都不嫌弃她的变老变难看，反而很心疼。生活有时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把我的一冰姐，这么好的一个人，让她遭受病痛的折磨，把这么美丽漂亮的她变成了一个病态的难看的人？是的，我一点儿都不嫌弃她，包括后来我们在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一冰姐曾经白皙修长的手指都已经变了，手指变粗了，而且指关节那里都呈明显的黑色了。哥后来在送我出去的时候跟我说，这是化疗放疗后，毒素的显现，都出来了。我心疼，好心疼一冰姐。

饭后的聊天，姐给我泡了一杯水果花茶，放了玫瑰，她知道我喜欢，她也喜欢的。即使病中且病重，依然如此记得我的喜好，我的姐，我的姐啊！饭后稍稍的聊天，让我了解到了，姐的病情现在其实已经很严重了，已经转移到骨头上了，所以，很疼。后来哥告诉我，前段时间姐是很乐观的一个人，只是，最近几天因为转移了，所以疼得厉害，一下子人就憔悴了。不敢久留，姐需要休息，也不能久留，朋友晚上还有事，当中一段时间陪我出来已属恩赐，我已非常感恩这样的陪伴，这样的急人所急，才是真正值得交往到永远的朋友。

别了姐，别了哥，踏上归家的路程，一路上，内心非常的沉默。我对朋友说，一冰姐从我最初认识时的年轻貌美一直到现在，岁月将她摧残得如此憔悴，我心里好难过，也好心疼，这颠覆了我所有一直以来的记忆，岁月如此无情。记得8月我去西藏理塘的时候，在那里，海拔很高，我高原反应严重，头痛欲裂，就是那样的时候，清醒过来时看着外面挺立的无法逾越的大山，除了感觉自己的渺小之外，也惊觉触目惊心，顿觉大山无情，千百年来只有它如此漠然屹立，所有一切和大山的坚硬相反的有关仓央嘉措的温柔故事全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传说一样的神奇。如今，看到姐，我只能在心里哀叹，我们谁都抵不过时间和岁月的折磨，我的姐啊！

但是，也好感动于哥对姐的陪伴，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我在这样的感情里，看到了四个字：不离，不弃。哥还是那个帅气的哥，姐却已不是那个美丽的姐了，这样的感情让人动容。从交谈中我还得知，为了照顾姐，哥提前五年办了退休，从他总经理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一点都不后悔，买汰烧还是哥一手包办的，从我20年前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里外都是一把手的哥，如今依然超级能干。我一直戏谑哥，我要给你评奖，上海新好男人模范奖。只是，这个奖，我说了好几年，却一直没有“颁发”过。哥也从来不介意，每次都只是笑笑，有能耐的男人都是这样的，接纳，但是也不介意。遇到哥，也是我姐前世修来的福气。认识他们，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报，还有急我所急送我去的朋友。相遇就是温暖彼此，再一次，想起我的好朋友说的这句话，冰雪聪慧的她如此领悟人生的真谛，却在这个时候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祈盼我亲爱的姐，快快好起来，我要为你祈祷，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要坚信这一点。

只是我在考虑，我能为姐做点什么事？我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事，我在心里对自己暗暗的下了决心。

                                                                                                   2015-04-13 17:17: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