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飞舞

下班回家，不走近路，就沿着马路绕着街面房走。每日上下班不愿再骑车的我，爱上了走路，可能因为锻炼太少的缘故，又不愿自己多年保持的身材走样，所以很享受这下班走路的时光。

途经国和路中原路口时，看见一个卖花女子。长相一般，年纪大约30出头吧，外地的，脸上已经有了冻疮，带着露手指的廉价手套，围着一个已经有点旧了的围巾。身旁是一辆载满了花的自行车，百合、玫瑰、康乃馨、腊梅等等在她自行车的后座竞相开放。冷风中因为这些花儿的鲜艳，似乎萧瑟的世界里便多了一丝温柔的色彩。

我天生有恻隐之心，这一点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却一点也不好。

“这玫瑰花，怎么卖？”本已走过她身旁的我，退了回来，转到她的车前。

她看到我正看着她的花，有了一点点的欣喜。也是，这么冷的天气，人们赶路的脚步都是那么匆匆，能在冷风呼掠中停下脚步来，至少说明，她这花还是值得人们欣赏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只是静静的待在我的旁边，只等我选花。我看重那些玫瑰。素来喜爱玫瑰的我，自然眼里就只是有玫瑰。她向我推荐百合，此刻的百合正妖娆的肆意开着大朵的花，白色的花瓣很吸引人的视线，我却独爱玫瑰的低调和深沉。还是选我的玫瑰。

选了一小捧，里面有8支，每个都是独立包装。只看得到花瓣花朵，看不清楚下面的枝条和绿叶。

“咦，这朵花好像不新鲜了，”我看到一支耷拉着脑袋的玫瑰，花瓣的边沿似乎有了一点黑的颜色。

“那我帮你拿掉吧，反正是每支分开算的，”后又想了一下说，“算了，送给你吧，我不算你这一枝的价钱。”她似乎很爽快的对我说。寒风依旧，风里的我在挑花，风里的她在等待我挑花的结果。

有点犹豫是否要买。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买吧”，人家冬天卖花也不容易，如果吃得饱穿得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谁愿意这样辛苦？何况，那个女子年龄也不大，若非外地来，还真是吃不了这份苦！可是，理智告诉我，不要买，一来这花不是特别新鲜，二来，冬天买花，一般价钱都不便宜。不过说到花价，旁边那蓝色妖姬，涂了银粉的，10元一朵，只是这样的被里外都弄过了的花，虽好看却延迟不了多久，遂断了自己心里这个歪念。

还是选了原先的这捧玫瑰，递给她。她飞快的算出了价格，“28元”。

给她一张100元面钞，零钱不够了。等她找零之际，闲聊几句，“你一天能卖多少花？”

“冬天花卖得出的少，节日卖得多，有时候一天没卖出也是有的，”她说的是实情，因为没有固定的花店，到处打游击，自然没有固定的收入和客户。

拿着花回家，小女很欣喜，她也喜欢花儿。做完作业的她，欢天喜地的和我一起弄花插画。拿花瓶，拿剪刀，拆包装，瓶儿装水，剪枝，递打火机给我准备把枝底烧焦，据说这样可以保新鲜时间长一点。

结果，拆开包装我就傻了。因为，在两枝漂亮的玫瑰下面，有玻璃胶粘着。心下奇怪，怎会用得上玻璃胶呢？再细细一看，哇塞，原来是被剪短了的玫瑰花，接在了一支没有花的枝头上，用叶子遮挡着，所以，外面粗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我的第一反应，受骗上当。

小女也发现了，她问我，怎么回事？我回答她，不知道，也许是我被骗了，我看那女人在风中挺可怜的，人家都不买花，于是我就上去买了一束花。不过，也许那个女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可能被批发花的人给骗了。

她也不再说话，仔细的观察着那束花，我也不知她在观察什么，心里还在懊悔着买了这让我上当的花儿，都是同情心惹的祸。突然，听见她对我说：“妈咪，我知道了，你看，一个枝头上有两枝桠，有两朵花，他们就把一朵花给剪了，绑在了另外一个没有花的枝头上，这样好卖价钱。”

被她这样一解说，倒是了。我只是在心里纠结着自己的乱好心，她却在研究着卖花人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

想起罗西在一本书里说他的妻子，也是，如我，经常做着一些这样的傻事，还感叹“天使在人间不好混”的调调。我对小女说：“我明白了，天使在人间，是不好混。”她瞬间笑了，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