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两端不平等

作者：飞舞

很想很想给大红打个电话，很想很想，但我知道我不能。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接通电话，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了。我不能这么做，一则她离我太远，我在上海市区，她在奉贤郊区；二则她刚生了小孩，孩子还太小；三则她若知道我现在这种情况，她会替我很生气的，这种情况对她不利。尽管我很想很想她，但我还是忍住了，可我的眼泪还是在这种非常状态下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着转。

大红是我大学里最要好的同学，是我玩得最要好的死党。我们两个在一起时彼此不分你我，所以一旦有什么委屈的事，我和她都会彼此倾诉彼此安慰彼此分担彼此相依。即使在高兴的时候，我们也是一起疯狂一起快乐一起放声歌唱一起狂舞不停。只可惜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各自一方，相隔得如此遥远，让人望而生畏。不过，即便如此，这种情感在我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顷刻间迸发了出来。时间越是久远，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越是深厚。这一点，我和她心里都非常清楚。

只是好久好久不曾联系了，好久未打电话给她了。想她却又不能打电话给她。不想让她为我鸣不平，也不想给她增加什么麻烦，还是独自承担算了。有些事必须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个没有爱情只有水果的夜晚啃着苹果握着手中的笔奋笔疾书，不是照样过来了吗？

爱是什么？爱是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一直快快乐乐的就已足够；爱是自己对所爱的人全身心的付出自己的所有；爱是彼此互相绝对的信任。可是，我的爱呢？这一次我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我的生活中一直不曾有过真爱，这不能不说是我的悲哀吧！结婚这些年来我一直是在被提心吊胆中度过的，我不知道。我若知道他曾经是直至现在一直生活在痛苦中的话，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结婚的。结婚是一件让人非常高兴让人轻舞飞扬的事情。可是，事到如今，当事人的另一方却是如此的痛苦，这是我这个自认为聪明的女子始料不及的。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晚上在给宝宝准备洗澡的时候，从我包里传来了短消息来了的声音。因为当时正在给宝宝洗头，故没有去及时地看短信。可是敏感的老公还是有了那么一点不开心。凭着这些年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些想法了。果真，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一天开始了。其实就在那天晚上从短消息声音响起他就不开心了，然后他又开始联想起许多某一场合某一特定时刻我的某些我自己都不曾注意的细节。在我第二天用一连串的短信质问他的时候，他才说了出来。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把话说出来，闷在肚子里，一个人拼命的生气，然后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一定的时候爆发出来。当然这种爆发的形式就是不理我了，这种反常的举动在敏感的我一看就知道了。我当时就用短信回他：“为什么好多话你不当面问我？”我说，“爱是相互信任的，信任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他说：“你说我猜疑，我不信任你，但信任是建立在相互忠实的基础上。你不要对我说手机帐单都漏寄了，你不要对我说外地电话是打错的，况且我没记错的话有一年过年你发短信给我转发，那时你的手机也没放在振动上。那天陪女儿幼儿园回来我明明听见你的手机在响，你借故等我走远在接电话，可惜是妈打来的。我真不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结婚以后我没迫切你生孩子就是怕以后对孩子造成伤害，我对自己说，只要你好好过，也许我们会过一辈子，但又有多少人像我没结婚就提心吊胆。”他终于说出了他原本一直藏在心里的话，他终于说出来这些年他一直不敢说出的话。我终于知道了我在他心里是何等样的一个女人，一个水性杨花、不懂自律自爱的女人。他说出来了，对于他是一种解脱，是一种释放，是一种个性的自我解放。

只是一刹那间我惊呆了，像被重棒敲击过一样，那一瞬间大脑有了几秒钟的空白。无论在哪里或走到哪里，我一直是一个口碑很不错的人，可是在他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一直是个以爱来生存的女人，一直以为我的老公爱我爱到骨子里，所以心甘情愿毫不后悔的走进了婚姻。原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傻得很，傻得够呛，傻得够悲。我深爱的老公竟然说出“提心吊胆”这样的话，伤我自尊，侮我人格，毁我自信。看完短信几秒的停顿之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出了“离婚”两字，一种绝望的悲哀与忧伤顷刻间在我心底弥漫了开来。我本就是个不信婚姻的人。父母破碎的婚姻给与了我太多对婚姻的绝望与灰心，可笑的是为了爱而走进的婚姻如今却给了我致命的一击。爱是与信任连在一起的。信任是以爱为基石的。没有爱哪来的信任，没有信任哪来的放心？原来我的生活中一直不曾有爱，他对我的爱简直不能称为是爱，那是自私到极点的一种感情，像私有品一样的占有。怎么可能，我现在才发觉，这是我极大的悲哀，一个做女人的悲哀，一种可以让人疯狂堕落到极致的悲哀。

我从不轻言分手，更不轻易说出“离婚”两字。裴子安，一个著名的电台主持人曾经说过，相爱不容易，感情本就很脆弱，哪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我知道我这个人，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了。我是个容易掏心的人，也是个容易灰心的人。心灰了，色彩再绚烂，衬在旁边也会暗淡。算了吧，我对自己说。与其两个人都痛苦，还不如把自由还给他，即使自己仍然深深爱着他，而不仅仅因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无可否认，在上午我对他发短信用尽所有力气说出“离婚”两字的时候，我还是很有感情的眼里刹那间充满了泪水，我不能否认自己对他是很有感情的，这些年来对我的好对我的一切早已深入我心，但是从他说出“提心吊胆”这样的字眼以后，我觉得他已不再值得我爱。我爱的男人不自信，不自信的男人我不爱。我不许自己的泪掉下来，眼泪在某种时候是软弱的象征，我不许自己有一丝一毫软弱的表示，硬是生生的把眼泪给吞了回去。我知道，从此以后，有许多的事，女人还是要靠自己，哪怕是在两个人好的时候。爱也要爱的独立，虽然我是个依赖爱而生存的女人。

我一直在努力地用快乐经营着婚姻，因为我们两个走到一起彼此接纳并不容易。可能性格方面我俩也存在着太多的偏差，我好动，他好静，我喜欢结交朋友搞户外活动，他喜欢呆在家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曾经因为害怕迟迟不敢走进围城，害怕父母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害怕这种伤人至深、深入骨髓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也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累积了太多太多的感动而迟疑的踏进城堡。曾经以为他爱我爱到骨子里，所以无数个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的夜晚，深夜里黯然落泪，只为他对我的一片痴情，满怀的深情，所以决定此生嫁他永不后悔，并在婚礼上宣言：这辈子只愿一生跟随他左右。没有忘记他在婚礼上很动情地对着所有人说：“兰是我的真爱”，可是现在……女人为了爱而爱，男人却不是。女人的爱很单纯，只是爱，单单有爱，仅仅有爱就已足够，男人却希冀的更多。

婚姻犹如一株植物，需要不断的浇水，不断地灌溉，才会长得枝繁叶茂。可是，我的努力在他的猜疑中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一如风中摇曳的芦苇一样飘荡着，孤独无依，尤其可悲。

女人没有爱恨可怜，歌坛大姐大梅艳芳的寂寥，即使再美丽再惹人怜爱，再渴望真情，还是不敢有人爱，因为她的惊艳因为她的魅力四射因为她的太想得到真情以至于让人望而生畏，怕攀不上，怕给的不够多，所以……可是女人有爱却感受不到更可怜。因为这种爱被猜疑被提心吊胆被不信任被毁得可怜的一塌糊涂。换句话说，这种爱不是爱，是占有是索取是要求，这种爱往往要求别人永远跟自己一样，且必须时时符合自己的心意。即使这种爱一开始也许有爱的成分，但也在后来的猜疑中被消蚀得一干二净。爱已不成爱，爱已不像爱，伤透了心伤透了感情，也伤透了彼此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

爱到无欲无求，这是一种最高的境界，这是一种涅磐的地步。爱一个人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会心满意足，像父母对孩子的爱那样纯，不带任何的目的和要求。爱一个人就会连他的缺点也会爱。爱一个人到怎样的程度才算爱呢？日本著名的情爱文学家渡边淳一次来上海到各高校演讲答话时就说了，就如嚼口香糖，相爱的两个人，一个嚼了给另外一个人嚼，不觉得脏，可是，若两个不相干的人，那多恶心，对吧，那就是爱。

我爱他，信任他，只要看着他我就会不由自主地从内心里发出微笑。他爱我这么多年却始终在用一种猜疑不信任的眼光时时地悄悄地审视着我。我不想去知道，这种爱的不平等会导致一种怎样的结果。我只明了一点：做人，要问心无愧。这一点，我做到了。只是，心伤透了，还会复原吗？所有的伤痕都会褪去，唯独爱的伤痕会不经意的渗血，就像撒过盐的伤口，生生的疼，不想也疼……

附：某日在整理书籍的时候，无意中翻出了多年以前的心情日记，大概有四五年的时光了。如今再次重新审视自己当时信手写下的文字，不可否认，当时的每一行每一字在落笔时都充满了一种柔柔的情感。我是依赖爱而生的一个女人，当爱的信念一旦遭遇挫折，可想而知，当时的痛苦足以毁灭我所有生存的力量，如今的我已不能再去想象也不愿再去想起。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误解，他的不善言辞和我的自以为是，以及缺乏及时地沟通，造成了许多的是是非非。这些年来，我发现，每吵一次架其实就是一次很好的沟通。我不属于心平气和的人，我无法在遭到极度误解的时候还保持着淑女优雅的模样，一度的我曾气疯了头，差点失去理智，甚至于有种想离家出走的念头。最终留住我的，却是我那小小的女儿。当她无比单纯的笑容面对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想法是多么的自私。当我满怀着对她的爱留下来时，我发现我竟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一切。面对着他太多的在乎对我造成的伤害，我竟能很客观的看待了。其实他也很痛苦，因为我没有给他足够的信心，说白点，是我没有给他太多的关爱，我太多的不在乎一直使他有种抓不住我的感觉。明白这一点，却是在互相的伤害之后。这些年来，虽有吵架虽有纷争虽有误解，但我已不再轻易的提及分手，其实他也一直在努力。相遇本来就不易，能相守更是天注定，既然相爱，那就好好对待吧，何苦用不多的时光去证明在对方心里的地位有多高，只要目光向前看，日子总是美好的；只要天天让自己拥有一份美丽的心情，何愁爱的流失与缺乏？多爱自己一点，让自己快乐多一点，也会让身边的人感觉快乐，不是吗？我已不记得那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了，但由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一定要好好爱自己。关键是，要做自己，你可以去努力去宽容去忍让，但不要轻易为了谁去改变本来的自我。好的婚姻是通过一个人看到整个世界，坏的婚姻是通过一个人失去整个世界。围城里永远没有输赢之分，要么全赢，要么全输，所以，不想输就让自己快乐一点。何况，今天是我的生日，更加没有理由不让自己更快乐一点，亲爱的朋友，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