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这里有点疼，”女儿举起左手，轻轻地跟我说道。

    昨天星期三上午，女儿在新华医院做了个小小的激光手术。小班的时候，她左手大拇指关节处莫名的长出了一粒小小的东西，因为不疼，我一直不当回事。最近一段时间，她老跟我说那儿有点疼，我仔细看了看，似乎大了一点点，遂决定立即去医院。皮肤科的医生一看，马上就下诊断，说这是病毒疣，是一种由病毒细菌引起的，不能随便动它，否则马上会扩散开来的。听上去似乎蛮恐怖的，事不宜迟，马上决定给她做手术。医生的建议有两种：冷冻或者是激光。

    在医生的指点下，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越过满满的人群才到手术室。新华医院总是人满为患，还好手术室正巧是空档。我去的时候，手术的医生正在看报休息，是个女的，长长的头发扎了个低低的马尾辫，戴了副眼镜，大概在45岁左右的样子，看上去还挺朴实的。一看到我进门，这个医生马上起身，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很和蔼的问起了情况。我让女儿坐在我的膝盖上，给医生看了看仔细，她说用激光比较好。遂跟着她去了另外一间专门做激光手术的房间。当然，在这之前，所有的注意事项均提前告知并签好名，即使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手术。真有点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味道。

    当医生第一次拿起器械激光的时候，小小的女儿因为还不知道激光是怎么回事而听任我把她的小手给按住，按照医生的要求摆放。可是，在激光的时候，女儿忍不住地哭了，这个连吊盐水扎针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的小女孩哭了。其实这个激光也就在1、2秒之间的事，但当我看到器械与皮肤接触瞬间发出的细微的火花，伴随着一阵“嗞、嗞”的声音，还闻到了一股很淡很轻微的焦味道，是皮肤烧焦的味道，只见女儿左手大拇指关节处那多出来的一点东西在激光的强烈作用下瞬时黑掉了。烧焦了的那一点点皮肤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我把头转了过去，不愿再看，心里有点不舍，但嘴上不敢流露出半点不舍得语气，女儿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我只得紧紧得抱住她柔弱的小小身子。

    过会儿，医生拿了个东西过来，把刚才烧焦的多余的东西用力挖掉，说：“还得再来一次。”女儿虽年龄小，但贼聪明，听医生这么一说，本已差不多停止哭泣只无声掉泪的她终于又忍不住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边拼命喊着“不要，不要啊”，边用力把手往后缩。我和医生两个人按住她的小手，那医生对付小孩很有经验，看得出来，而且她手脚也很麻利，动作也非常干净利落，2秒钟完成，马上给女儿的大拇指包上纱布。此刻的女儿，亦是哭得委屈异常。我心疼得抱着她，她无力的趴在我的肩上，眼泪像是说好的排着队一个一个的接着掉下来，尤为可怜。说实话，当我第二次听到她哭的时候，我觉得我快忍不住我的眼泪了，都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这话一点也不假，看着她这样，我的心都疼得快要抽筋了，还好只是短短2秒钟。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想不做了马上抱着她回家去的念头。真的，从小到大，带她上过无数次的医院，吊过不知道几次的盐水，都没见过她如此的哭样，我心疼，真的心疼，可是，还是理智点吧。想到这，我对女儿说：

   “不哭了，好孩子，妈妈知道你很疼，不要紧得，疼一会儿就会好的。如果不做手术，会一直疼，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要相信医生，好吗？”女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脸上的泪痕尤为明显，但分明已停止了哭泣，只是眼泪还在不停的跑出来……

    回去的出租车上，我说：“严亦桢，你中午回到学校去吃饭，下午妈妈下班了来接你，好吗？”“我不想去，”女儿皱着眉头轻轻地回答我。我呆了一下，念及她的手疼转而又和声的问：“那你听到昨天妈妈跟汤老师请假了吗？”女儿点点头，我再问：“那你是不是听到妈妈跟汤老师说好中午回到幼儿园吃饭的？”女儿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很不想去的那一种。我一看，用毫不置疑的口气轻声却又肯定的对她说：“严亦桢，你必须给我去幼儿园，你得遵守信用，即使你不想去，你也得去跟汤老师请假。妈妈也是老师，如果妈妈的学生不来，妈妈会担心的，同样的，你若不请假，汤老师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也会担心的。”女儿看着这样势，知道赖学是没指望了，遂带着哭腔叫道：“那我中午盛汤不好盛了呀，我们都是自己盛的，怎么办呀？”“这是小事，你可以自己动动脑筋，用一只手盛也可以，也可以寻求帮助，向小朋友向老师都可以。”女儿没辙了，在我的见招拆招的招数下，女儿只得跟着我去了幼儿园……

    下午去接她的时候，我那可爱的小宝贝是笑着从幼儿园里欢快的蹦蹦跳跳着出来的。晚上她搂着我的脖子悄悄的跟我说：“妈咪，你知道吗？中午是徐老师帮我盛的汤……”

    很多时候，我发现，不是我心肠硬，只要我们把爱藏起来那么一点点，对于孩子来说，他们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我又想起了那句让我深思的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爱是以分离为目的而成功的，那就是对孩子的爱”。爱的太多，给的太多，不是有助于孩子，反而害了孩子。爱要爱得深沉，爱得理智，爱得有智慧，爱得有度，才是真正的爱，才配称得上是爱，否则的话便是滥情，我认为。所以，对于孩子，我们有必要把爱藏起来一半。

                     2007、6、21Thurs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