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是个节

白沙河

千万别搞混了，此“十月一”非彼“十月一”，后者，按正常写法，应写作“10.1”。

“十月一”是许多农村地区都过的一个节，据说，这个节又叫“送寒衣节”。在这一天，要祭奠已故先人，一般要到坟前烧化纸钱，意思是给先人送去御寒的衣物。有的地方要用纸做成衣物，送去烧化，现在只烧一些纸钱，表示可以用来在冥府里购买衣服。

有一种说法称“十月一”是中国的鬼节。不过，相比较西方的鬼节万圣节，中国的“十月一”除了祭祖，完全没有鬼魅出动的内容。如果可以叫做鬼节，“十月一”和万圣节的不同，倒是可以比较一下的。

在我老家的农村，“十月一”还是一个比较大的节，一年中能够包顿饺子吃的节，也就五六个，其中就有“十月一”。这个节之所以被看重，以我的理解，除了入冬这一季节变换之外，更重要的可能是因为秋收秋种都已结束，应当庆祝一下。而此时祭奠先人，就有将收成告知先人，并让先人分享的意思。

另外，入冬了，也是冬闲生活的开始，忙碌了一年的农民，可以松散一段时间了。按照自然节律生活的农业时代，“冬藏”不仅把收获物储藏起来，人也是“藏”起来的，“躲藏”严寒的冬天。所以，“十月一”也是另一段生活开始的“节点”。我是马年“十月一”之后出生，小时候，母亲常说，属马的，这季节的生日好，秋天粮草都收了，农活也闲散了，不用劳累了。

祖父在世时，给先人上坟是他去的。后来，每到这时，父亲便准备好纸钱、香火、祭品，去祭奠祖父。今年，父亲也走了，祭奠先辈的责任，就由我们兄弟承担，我们开始直接面对先辈了。

按照惯例，上坟是在“十月一”之前。今天，星期天，我和儿子回家，同兄、弟、侄一起，去给父亲上坟、烧纸，也给祖父、祖母、小妹烧一些纸钱。从母亲那里走之前，她准备了供品，还有一块月饼。那是我们在中秋节时给她带回家的，她说：月饼盒真漂亮，拿出来看了几次，没舍得打开吃。你爹爱吃甜食，给他带一块。临出门，母亲对我说：嘱咐你爹，别不舍得花钱。

不过，现在已无处修坟，故去村民的骨灰，都统一地安放在街道所建的骨灰堂里。许多人都到那里去摆些供品、烧化纸钱。天气很冷，北风很大，空旷的院子里，“纸灰飞做银蝴蝶”，也不知九泉之下的亲人们，能否尽快地添上御寒的衣裳。

两天休息日，上坟的特别多，相关路段交通也发生了拥堵。一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打断了，又接上，渗入民间生活深处的节日和文化，有着超越政治强力和技术冲击的韧性。也只有伴随着民间生活节奏，才是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的节日——节日的本义也就是确定生活节奏的日子。至于那些依靠强力，楔入生活中的所谓节日，却往往兴的快，亡的也快。

（2009-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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