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看导师是谁！

——三谈学者型官员

 白沙河

曾经收到一条短信，说：兔子在写论文，狼走过来，问兔子在写什么？兔子说：我在写论文，《论兔子怎么打败狼》。狼大笑说：哈哈，可能吗？你的论据呢？兔子指着背后的山洞，说：论据在里面呢。

狼不相信，就走进山洞去。

一阵惨叫过后，兔子走进山洞，看到狮子在那剔牙，兔子说：老师，怎么样了？狮子大笑说：哈哈，这个世界，写论文要什么他妈的论据啊，关键是看导师是谁！

收到短信时，我几乎和狮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真的很佩服短信的原创者，对当今高校的某些情状描绘的如此准确、深刻而又不失幽默风趣。确如此条短信所言，当今高等院校的博士硕士研究生们，不仅仅是一篇论文，入学后乃至将来路途上的各种事务，都与“导师是谁”这一问题密切相关。

大体说来，现在的硕导博导们，主要有三类构成：第一类是没有任何行政职务的教授们，这一类占大多数，他们当中的最高职务也就是系主任一级，随着高校不断升格为校中院、院中院，系主任已算不上个官了，只和过去的教研室主任差不多；第二类是高校或研究机构中身居行政或党务较高级别之位或实权部门的教授、研究员们；第三类则是身在官场的现任的或退休的官员们，其中尤以前者居多。这第三类，自然属于正宗的“学者型官员”了，而第二类则只能算是“官员型学者”。

学生入学，要选择自己的导师，学问如何当然很重要。如果真的按照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的本质要求来考量，做导师需要的条件只能是学品与人品，“导师是谁”无非也就是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学问高点或学问低点之类的差别。但当着我们的高校以及招收学生的研究机构更迅速、更深入地衙门化，官府与学府迅速地结成了从组织到个人的全方位的牢不可破的友谊加利益之后，“导师是谁”也就产生了新的含义。具体地说，导师的构成因素中除了学问，又增加了地位和权力，而且，后者的比重远远高于前者。于是，“官员型学者”和“学者型官员”这两类导师，因其“含金量”远高于第一类，就格外受到青睐。以权力在中国社会的强大作用来看，这两类导师的强力，完全可看作是“狮子”一类的导师。作为他们的学生，虽不至于丝毫不在乎“论据”，但要通过论文答辩、获得学位，自然要相对轻松得多。而且，由于权力要素的作用，这类导师获得课题立项、科研经费的机会要多得多，虽然学生常常要为这样的导师作雇工，但也会有参与课题、发表论文、得到一定报酬的机会；这类导师有着更为广阔且价值较高的社会关系，这些是最为重要的，尤其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凡事讲“关系”的国度来说，其意义自是不言而喻。

益处还有很多，而更重的还在于日后的长远价值。前几天几位同事一起聊天，说起某学院的两位年轻教师，同时离开学校到北京读博士。一位跟着学问很高的哲学教授读宗教哲学，毕业后进了一所高校做教师，几年过去，三十七、八了，没结婚，没房住；另一位跟着的导师，不仅身居副校长之位，而且人脉极广，所以在读期间就借助导师而结识了一批友朋，既通过兼职小小赚了一笔，且在毕业后进了一个很有级别的研究机构，同时又在导师的引荐之下到了另一所高校跟着一位校长做博士后，这期间，他有了房、有了车，还将太太也弄进京城工作。尽管不能将二者的变化都归结为导师的作用，也不可以对二者的道路作孰优孰劣的判断，但对于普遍的物质化和身份化的当下情景，选择后者的肯定将占绝大多数。

上述只是校内导师的差别。而现在大量流行的现职的“学者型官员”在高校做兼职导师，就更受校方和学生欢迎了。校方的所为暂且不提，仅对学生而言，这样的导师，对于今后路途，绝对是大有助益。卫生局长将自己的学生招聘到某所好医院中、教育厅长介绍自己学生应聘某所高校，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成功的机率无须多说。当然，这其中也并非没有风险，譬如某位官员一旦因腐败案发而锒铛入狱，大约没有学生敢于承认自己曾是其门生的。这绝非说官员就毫无学问，更非说官员一概腐败，不学无术和被查处的腐败者，毕竟是少数。我在这里只是说一种事实，一种被普遍认可且日益繁盛的事实。

正是有了大量的“狮子”做导师，“兔子”才能毫不费力地无须“论据”而充分论证如何打败“狼”，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也就不断地上演着。

（2008-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