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道之回家无路

                                      白沙河

人生在世，有家难回虽比不得无家可归，但其苦痛也不轻松。最近几天的几件小事，虽说不上是有家难回，但多多少少也让我有一种回家无路的感觉。

上周五（ 7月25日）下午，终于下了战胜懒惰的决心，去将长了三个月的头发清理清理。出门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而在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清理完毕回家时，却遇上了学校门口在查验证件，这让住在校园里面的在下，增加了一点小小的麻烦。我很理解，非常时期嘛，就像更早些时候买车票时遇到查验身份证的情况差不多。下面是我与门卫的几句对话：看证件。没带，我是这里面的教师。记住了，下次要是不带，肯定不会让你进！带什么证？到哪里办？不知道，问领导去。

晚上，妻说一起去购物。回来时，仍走出去时的那个两院之间最近的门。这个通常不锁的铁栅栏门，今天晚上不到九点就锁上了。前面的一位带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在那里求告门卫：师傅，开开门吧，以后我们不走这门了。那位年长的门卫很坚持原则，怎么央求也不为所动。但他心肠很好，当那位母亲帮着儿子要从铁栅栏爬过去时，他主动上前帮了一把。显然，爬门可以，开门不行。像我们两个老胳膊老腿，自然不敢造次。只好提着东西，绕道数百米，慢慢走回来。虽说多走了路，冒了一身汗，但符合妻要求我锻炼身体的基本原则。

第二天（周六）上午，一家三口回老家看望父母。车到村子（改造后不叫村叫社区了）大门，那门也是只开一道缝。妻下车问，那些我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门卫说，登记再进。妻问，回自己家也要登记？对，要登记。这不禁使我大为惊奇：村民们何时如此认真过？学者们都说中国的农民遵循的是熟人原则，不按规矩做事，只看亲疏远近。现在看来，凡事都有例外，不过这次不是我这个“熟人”例外，而是村民很例外地按照规矩办事了。他们知道，我在这院里有一套拆迁后补偿的房子因而那也是我的家，也深知我从小就是老实孩子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决不会是那个什么分子也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不过，这次真的按规矩办了。我猜想，是否“军令状”也下到我们这个靠近空港的村落（社区）？我按照惯常的做法，微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并看着妻接过笔，在一脸严肃的他们的注视下，签字登记，然后上车进门回家。

有了几次行路不畅，便开始找那个发了近二十年却从来没用过的工作证，心想下次可别让那些小伙子门卫将我阻之门外，挨一顿训不说，要是回不了家，惹得老妻追问，那还了得？还有点郁闷的是，工作证不算有效证件，一家门口一个天，一旦出了校门，别人认的可是身份证。所以，出门除了带工作证，更重要的还是带身份证，永远两证齐全，查哪个随时就得拿哪个。别说，还真派上用场了：周二（7月29日）下午从外面打车回来，进校园大门时，出示工作证给门卫一看，马上放行。旁边，就有一个小女子，正在和门卫争吵，惹得门卫大声地发着脾气。于是，不禁心中感叹，这所学校建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二次限制随便进入（第一次是非典时期）。从它建校那天起，它就是“开放的”，周边居民光着膀子、叼着香烟、牵着狗狗，都把这里当作乘凉、散步、溜狗的场所。

看来，“军令状”管用啊。现在，出门散步也要带着各种证件了。这不，今天（8月3日）晚饭后，和妻一同出门散步，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便打算不出大门，只到一路之隔的西院转一圈，谁知，刚过马路到西院门口，便被门卫拦住，被告知，没有证不能进。妻还在解释，我赶快招呼她退回来。他们也是“公务在身”啊，难道要让他们犯错误？回家，赶快回家，走得远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啊。

人们告诉说，爱国公民都要理解、要忍耐。我很理解，很忍耐，并总是忍耐和被忍耐。只是想，在别人都将大路占满之后，给我留一条小道，至少让我能找到回家的路。古人说，天下有道，就是天下人都有路可走，譬如说晚上走夜路轻易不会遇上个剪径的，不会在路上被轻易地当作流浪狗一样给关起来，再譬如不要像什么国的国君那样，只给自己修条专用大道，不允许别人沾边，那就是自己有路而别人无路或叫无道。

左思右想，还是少出门为好。不离开家门，也就不存在回家无路了。

（2008-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