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语言的动作性是指通过人物对话引起人物情感的动荡、交流或者碰撞,由此影响人物从内在心理到外部动作的一系列变化,推动矛盾冲突的发展。因此,在戏剧中语言的动作性并不是单纯的外部动作或内部动作,而是以语言为基础使对话双方产生心理活动的变化,人物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即动作),从而使戏剧能够把各种政治的、思想的、道德的、感情的、心理的矛盾冲突直观再现于舞台,令观众身临其境。
例如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中的一段:
海尔茂:娜拉!
娜拉:(叫起来)啊!
海尔茂:这是谁的信?你知道信里说的什么事?
娜拉:我知道。快让我走,让我出去!
海尔茂:(拉住她)你上哪儿去?
娜拉:(竭力想脱身)别拉着我,托伐。
海尔茂:(惊慌倒退)真有这件事?他信里的话难道是真的?不会,不会,不会是真的。
娜拉:全是真的。我只知道爱你,别的什么都不管。
海尔茂:哼,别这么花言巧语的!
娜拉:(走近他一步)托伐!
海尔茂:你这坏东西——干得好事情!
娜拉:让我走——你别拦着我!我做的坏事不用你担当!
海尔茂:不用装腔作势给我看。(把出去的门锁上)我要你老老实实把事情
招出来。不许走。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干的什么事?快说!你知道吗?
娜拉:(眼睛盯着他,态度越来越冷静)恩,现在我才完全明白了。
娜拉本想出去投水自杀,绝不让海尔茂替自己承担罪名。突然听见海尔茂在叫她,自然心惊叫了起来。这一个“啊!”中包含了对海尔茂的不舍,对生命的眷念。
她急切地想出去,这令海尔茂觉得很奇怪,二人感情产生碰撞,海尔茂拉住她。此时娜拉不想因为海尔茂的挽留给他带来更大的灾难,所以竭力想脱身。
海尔茂从娜拉的言行举止中瞧出端倪,对柯洛克斯泰的信里的话由怀疑逐渐变为相信。虽然他喃喃自语“不会,不会,不会是真的。”,但是惊慌倒退已经泄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面对娜拉的深情辩白,海尔茂认为她是花言巧语。娜拉向海尔茂走近一步呼唤他的昵称“托伐”,既是想安抚他激动的情绪,又企图他念在爱自己的分上不要如此苛责她。
海尔茂骂娜拉是“坏东西”“装腔作势”,让她赶快从实招来。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娜拉的意料,大失所望后她慢慢冷静下来。眼睛盯着他说:“恩,现在我才完全明白了。”娜拉究竟明白了什么呢?她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并非自己想象的那种人,明白了她在丈夫的眼里只是个“玩偶”。在这里,娜拉的心理遽变将整出戏的矛盾冲突推向高潮,也为后来娜拉的出走奠定基础。
俗语云:“言为心声,行由心指。”语言及其伴随的动作是人物内在感情的外在表现形式。这种显示动作性的语言,从人物内心出发,展示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表现人物在特定情境下的特殊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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