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回来】

左右观望
一切还是匆匆闪过身后
回家，青苗的庄稼
推着我回家

恐慌的现实在车轮下
压出了声响
要见到母亲啦
我越来越不安
害怕看见她

一脸岁月褶皱着
青丝白发是日子里的
黑夜和白天
走路摇摆，没风也这样
快要倒下似的

推开木门
凌乱的院子
杂草，枣叶好久没人清扫
水池里，黑水和脏污
这是我的家

母亲从里屋出来
面带笑容
此刻好像我被刺客刺杀
惊惶中
我喊了声
-----娘！

坐下
我还没来得及发话
母亲问我
----吃饭了吗
我低着头
不敢看她
褶皱，青丝白发，矮矮的
她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哭呀
心哭呀
我笑呀
满脸笑着呀
----最近身体还好吗

一身病的母亲呀
我在外面时时刻刻把您牵挂
想你走路的样子
我就偷偷在无人角落流泪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什么养儿能防老
鬼话！

人这一生为了钱
苦苦挣扎几十年
有朝一日一蹬腿
这一辈子算玩完
可是我，为了钱而丧尽孝呀
母亲您说-----没关系的
只要你能生活好一点，够了

您敞开话匣
和我滔滔不绝说了半天
我没插上几句话
我知道
您好久没这样了

三碗母亲手擀的面条
我肚子饱了
母亲笑，我也笑
太阳也略笑
从一片阴云后西落
又一次和母亲睡在土炕
温暖的童年走进我梦乡
又看见母亲的两根长辫子
在她身后摆荡

没听见鸡啼
母亲把我轻轻摇晃
我不愿睁开双眼
太阳早升上
----该走了
要不赶不上车了
母亲催赶我
可是这一走
母亲呀！您又是一个人

母亲笑着
摇摆着
送我到村外
我哭了
心哭了
而您笑着
脸笑着
又要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