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法海”
读初中时,陈昭朴老师教我们语文。某天,学鲁迅先生的一篇杂文《论雷峰塔的倒掉》,老先生声情并茂地读课文,印象最深的是这几段:
听说,杭州西湖上的雷峰塔倒掉了,听说而已,我没有亲见。但我却见过未倒的雷峰塔,破破烂烂的映掩于湖光山色之间,落山的太阳照着这些四近的地方,就是“雷峰夕照”,西湖十景之一。“雷峰夕照”的真景我也见过,并不见佳,我以为。
……
和尚本应该只管自己念经。白蛇自迷许仙,许仙自娶妖怪,和别人有什么相干呢?他偏要放下经卷,横来招是搬非,大约是怀着嫉妒罢,——那简直是一定的。
……
当初,白蛇娘娘压在塔底下,法海禅师躲在蟹壳里。现在却只有这位老禅师独自静坐了,非到螃蟹断种的那一天为止出不来。莫非他造塔的时候,竟没有想到塔是终究要倒的么?
活该。
尤其是“那简直是一定的”和结尾“活该”二字,读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我深受感染,以为这两句句末一定用的是感叹号,结果一看课文,用的都是句号。下课后我向他提出我的疑问:这两句句末为什么不用感叹号?老先生沉吟了一会,说,这两句用句号是对的,我刚才读得太激动了。
为什么不能读得慷慨激昂?我没有细想,老先生也没有细说。十多年后才悟出,杂文的生命是讽刺,在此文中,鲁迅先生对法海不是怒斥,而是嘲笑,所以不能用感叹号。这样的句子在鲁迅杂文中比比皆是,以致于教我们现代文学的教授在课堂上介绍鲁迅杂文嘲讽特色时,忍不住赞叹道:
这个狗日的鲁迅呀!
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虽然读初中时未能将《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两处句号的用意弄明白,但白蛇娘娘和法海和尚谁好谁坏,谁善谁恶搞清楚了。转眼到了夏季,某天夜晚,一对热恋的青年男女跑到沿中田径场下方的乌江岸边偷尝禁果,以为夜深人静神不知鬼不觉,谁料被周某飞等几个在旁边三重桥下乘凉的沿中学生发现了,将这一对野鸳鸯抓了个现行,交给巡逻的民兵小分队扭送派出所。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第二天,周某飞等同学的壮举就传遍了沿河中学校园,同学们追着周某飞等人喊:法海!法海!
看着周某飞等人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我笑得蹲在地上揉肚子。周某飞呀周某飞,你不就是个多管闲事的“法海”么?同时佩服那些追着周某飞叫他“法海”的同学,什么叫学以致用?什么叫活学活用?还有比这更鲜活的事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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