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真的只是一辈子

    老娘站在天台山国清寺三贤殿前的平台上，带着点忧伤，幽幽地看着远方：“我给你爸念了那么多的超生经，按理他应该早就投生了，我就是到了那边，还是见不到他。”

    我的鼻子一酸，知道老娘十三年来对老爸的挂念，却也无法真正体会个中的深情和无奈。更何况我早已被唯物主义洗脑，既不知有前世，也无法去信有来生，一时无法接话。内心中只是强烈的感受到，原来我们这一辈子所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只是一辈子的事……

一、灾难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降临

　　4月2日，带着老娘一起去爱康国宾进行年度体检。期间，检查大夫针对老娘的颈部动脉和肺部的一个模糊印象找我沟通了一下，建议仔细检查。我同意了。

　　4月3日，爱康国宾的郭大夫大打电话给我，说我老娘的癌胚抗原指标很高，必须进一步检查。因马上是清明节，而爱康国宾的休息日是周一，所以建议4月9日周二早上过去。

　　无论如何，还是要过好清明节。期间约了冯伟、金国顺两家人去京东大峡谷了，想在外面住一天。因太冷，桃花也没开，最后都各自回家了。

　　4月9日一大早到了爱康国宾，爱康国宾的大夫非常仔细的帮老娘重新检查了腹部彩超和肺部。一个老主任非常严肃地说：“你娘的癌胚抗原指标已900多，肯定有问题，一定要认真检查。”郭大夫说下午她要到301医院，可以帮我联系大夫。下午，带着老娘去了301医院，虽然也看到了大夫，但人家也只是提出要进一步体检，让我先做胸部CT。一到了CT室，人太多，就决定回到王府中西医医院进行检查。

　　4月10日上午，王府医院的CT结果表明老娘左肺下叶有大小3.1*3.7*4.7的肿块。问题相当严重了。自己抹着泪，给哥、妹妹都打电话说了基本情况。

　　我开始找人帮忙。左小卫一听说是我老娘的事，马上给我联系了301医院的田大夫，让我明天一大早去找他。11日早7点30，我赶到301医院，田大夫帮介绍了胸外科的主任大夫梁先生。梁大夫看了后，比较肯定的说应该基本是肺癌晚期了，若要在301就诊，必须做进一步的检查。他当即给我开好各种检查单子。要我明天一大早过去检查。

　　4月12日恰巧又是海淀金融创投基金的答辩会。我只能一大早带着老娘去做各种体检，中间趁着老娘在排队等候的时间去答辩，时间把握的比较巧，两头都没耽误事。

　　带着老娘在跑体检时，我脚步冲冲，老娘有点赶不上，只好时不时回头顾看，不时停下来等。突然间发现老娘真的开始变老了，就在前几年，我们一块出去玩时总是老娘在等我，现在需要我停下来等她了。老娘感动了，说：“阿勇，你一会就停下来，一会就停下来，是怕我走丢吗？这么在乎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看着老娘，差点哭出声来，嘴里憋着无法出声，冲着老娘点点头，心里想：“像您这么珍贵的老太虽然比比皆是，但属于我的也就只有您一个啊，而我还没把您看住！”

　　已经预感结果不是很好，又不想惊动老娘，就在排队的时间里和老娘瞎聊。我因为预定了4月20日要到杭州参加我的学生毕业二十年聚会，事先和老妹策划了一下，想不动声色的带老娘去杭州大家见面商量。就有意识地跟老娘提起去杭州开会的事，老娘突然冒出一句话：“我西湖都没玩过呢。”这话有点让我挠头，老娘在北京十年，进出杭州机场大致也有十来次，细想一下还真没在杭州玩过。每次回家总是急匆匆赶回东阳，每次回北京总是在老家呆到最后一刻直接去机场。我也正好找到话茬：“那我就带你一起到杭州，让兰仙他们一家子也到杭州玩。”这样的安排让老娘很是高兴。妹妹又跟大哥商量好了，让大哥给老娘打电话时，装作首次听娘说要到杭州玩就凑趣要跟着妹妹也一起去，这让老娘很是高兴。这样，一家子就在老娘不察觉的情况下，一起约在了杭州见面。（妹妹车小，捎不了姐姐了）

　　4月18日是公司董事会召开的日子，一大早我赶到301医院取得最终的化验结果，梁大夫很明确的告诉我最坏的结果：肺癌晚期，已经脑部肿瘤转移加全身骨转移。我抖抖索索问治疗方案，梁大夫说必须尽快进行脑部放疗，这是要命的地方，同时打防止骨转移恶化的针；至于肺部，若不动手术，就只能维持了。他同时略微婉转的告诉我，这样的病情快的三个月，慢一点六个月，最好最好是一年……

　　董事会我是绝对的主角，等晚上回家时，老娘已睡了。我带着这个结果和多多娘说了，躺在床上，自责不已，总是觉得老娘在我身边，我自己居然没有看好，是自己把老娘看丢了。多多娘搂住我，不断劝慰：“你是一个真正的孝子，你对你老娘的孝是发自内心，出乎自然；在我的身边，见过许多孝子，但我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孝子。”多多娘顿了顿，继续说：“你是个伟大的儿子，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也是一个好丈夫，但你不能把不是你能承担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老婆这样的评价让我振作了一点，以前多多娘认为我是个好儿子、好父亲，但是不是好丈夫一直成疑，就问：“我也是好丈夫了？”“是的，你不但是好丈夫，你还是好弟弟，好哥哥，好叔叔，好舅舅，好姑父，好姨夫，还是好姐夫，好女婿。我爸妈就一直要我弟弟记住你的好处，要懂得感恩。”其他的好，我都敢自认，但唯有好女婿，我有点愧疚：“我还和你娘吵架呢。说实在的，头些年，我还觉得跟你娘吵架那事我自己占着理，但这几年一想起来就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跟你娘吵架，有啥事应该好好说的。我就是张不开口跟你爸你妈道歉。”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又坐到了床沿上长吁短叹。多多娘也没睡好，伸过手从后面搂住我的腰：“其实，我最担心的还不是你，我担心多多知道会怎么反应呢，真怕她接受不了。”我握住多多娘的手，充满感激：最了解我的还是自家老婆，她一句话已经彻底让我的注意力从深深的自责和悲痛中转移了出来：“是啊，多多怎么办？”

　　第二天，老岳父和岳母打电话来宽慰我，顺便又一个劲地夸我，多多娘为了转移我的悲痛和自责，还是费了很大的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