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的傻X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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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在被迫与肉分离并流放之后,曾与孙晓在一个教堂门口遭遇过。不知是因为强烈的归属感还是在潜移默化之中产生了扭曲的变态心理,总之我是个有着长期做弥撒习惯的非教徒人员。在那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孙晓所表现出的极大的热情与慷慨,让我找到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错觉,虽然我们当时所在的地理位置正是彼此土生土长了二十多年的故里。
不知为什么,那天的时间在与吃饭无关的场合里流逝得飞快。我与孙晓欢聚在少时曾经无数次光顾过的快餐店里,简陋的陈设让我想起了当年囚禁犹太人的集中营。我望着这间承载着我们少年时代豪饮回忆的小破饭店,不禁心生感慨,于是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何陋之有?
转眼间我们就醉了,可我却依稀记得我们并没有喝多少。而接下来孙晓的单刀直入实在是令我有点不寒而栗,以至于事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都感到自己仿佛是沉醉在一个梦境之中。
其实你也应该清楚当今的经济形势,不买保险是不行的……在日本,每人每年至少买5份保险,可是在中国呢?孙晓发出了一声嗤之以鼻的声音,让我真想为他的无知而嗤之以鼻——如果我每个月收入超过一万元人民币的话,我每年至少买他娘的50份保险,还用得着你那张吐字不清的破嘴在这穷叨叨?
在探明来意之后,我终于明白孙晓之所以这么着急的与我相聚,其目的并不是为了与我叙旧,而是为了卖给我保险。
于是我问他你在哪家保险公司?
孙晓一脸得意地对我说,屁爱谁谁!
我一听,觉得大意应该是PICC,中国忍受还是中国人寿什么的。
孙晓又在那里胡乱吹嘘了一番屁挨谁谁与中国忍受的丰功伟绩之后,诚恳地对我说,怎么样?买了吧?十年后你就能领退休金领了!
我看了他一眼,用更加诚恳的口吻告诉他说,我去年已经买了新华保险了。
孙晓就在那里将新华保险说得一无是处,然后又问我说卖给你保险的那个业务员叫什么名字?
我一听觉得真是好笑,买保险还用记得业务员的名字?再说卖保险的业务员这么多你全都认识吗?可我转念一想,这大概是孙晓常年被人拒绝所产生的一种职业习惯,如果我撒的谎破绽重重的话,说不定会被这小子当场拆穿,到那时碍于面子,不买他的保险都不行了。于是我想都没想冲口就说出了一个在新华保险工作的朋友的名字,而我之所以会比李阳还疯狂地脱口而出,是因为前段时间这小子也上赶着向我推销过新华的保险。
最后,孙晓在沉吟了半晌之后终于词穷了,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失落与愤恨,或许还有其它什么莫可名状的东西揉杂在里面,总之他不再提保险的事了,转而问我现在干什么工作。
我听后为之气结,都喝了半天了居然还不知道我干什么工作,就告诉他说我现在干公务员工作。
然后我看到孙晓眼里愤恨的成分更加浓重了,他撇撇嘴对我说,切,那种破工作我才不稀干呢,整天就是简单地重复一些枯燥乏味的事情!
我当时真的很想问他,你怎么知道公务员的工作就是重复一些枯燥乏味的事情呢?你干过吗?有人用你干吗?不过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觉得实在犯不着跟这种人在这里和稀泥,还是随便哄着他玩玩算了。
奇怪的是孙晓说完那些话之后,我还没有发作,孙晓竟率先窘态大发,一边敲桌子一边把老板叫了过来,说他们给的羊汤料太少,还没怎么吃就没了,非让厨房再给加点羊肉。
厨房大师傅闻言当即就拎着菜刀冲了出来,说我给你们加的料已经够足了,自己全吃没了怪谁去?20块钱的羊汤你还想吃出什么东西来?
孙晓自知理亏,就坐在那里憋红了脸一言不发,最后还是我连推带搡地把大师傅劝回了厨房。
回来之后我劝他说,算了,随便吃点。
孙晓这会儿却来了精神,说我操,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我非收拾了他!你说我一个生意人,能不跟人讨价还价吗?
我本来还想,刚才谁拦你了?可听他这么一说,我又仔细琢磨了半天才回忆起来——当年孙晓因为成绩太差,所以没敢参加高考,最后忙不迭的让爹妈替自己托人找关系,寻觅了一间职业中专改良的不知什么学院,才勉强混了一个国际贸易专业的中专文凭。所以自此以后,孙晓总是以“生意人”的身份自居。
最后结帐的时候,我们都推说我来,可是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孙晓还是将紧攥在手里的五块钱人民币揣回了兜里。
临了孙晓撂下一句有可能令我终身难忘的话,他说,其实咱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事后我想,可能我永远都不能容忍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在我面前跟我装孙子。为了避免类似情况的发生,我时刻都准备着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并以此来告慰自己那似有若无的脆弱。
有时候我觉得或许只有剧烈的疼痛才能使我早日厌弃自己的身体,尽管我知道它的来之不易与一旦失去便别无所求的唯一性,可我却依然不能忘却它那偶然间的欢快跃动所带来的必然性结果的本质。
回家后我又睡着了,梦里我们相拥在碧波万顷的沙滩上,看着晚霞如潮般地向我们涌来。这个场景虽然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我的遐想里,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因为我曾一度放弃了那美好的妄想,转而将拥抱的场景换成了自家的阳台。于是,在梦里我望着那无比幽深的夜景中的万家灯火,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身为其中一份子的欣喜,身后传来了她细碎的脚步声,我的嘴角焕发出一丝莫测的笑容,然后是她将衣服披在了我的肩上。这一场景永久性的确立,标志着我的危机感又在进一步的膨胀起来,也使我那以自我为中心的内在得到了极大的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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