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灯下叹,谁在风中站,谁还念着谁的好
日日盼夜夜熬,等红了樱桃等绿了芭蕉又是一年春来到。
春天又绿江南岸的时节,南方因为不断的春雨而显得格外黏人。苏樱撑了把油纸伞,提着裙角小心行走,在镇南书院的门口第一次见到了宗明义,穿一身上好的锦缎绸衣,指挥着随从搬运行李。只匆匆一面,苏樱点头一笑便进了书院,只当是又一个慕名而来的富家子弟。
镇南书院开学的日子,分外热闹。镇南书院之所以叫镇南书院是因为它是江南最好的书院,名震江南独一无二。很多达观贵人都将儿子送来这里,待学成之后求一功名。所以,开学的日子,许多声名显赫的人都会来捧场。就算人不到,礼还是会到。所以那一日的红火比较起节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樱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而且二娘是不让她在那日出面的。她嫌她身着素袍煞风景,她嫌她不施粉黛却艳比桃花抢风景。
镇南书院的后院种满了桃树,春天满满的妖艳桃花,苏樱在这个时候总是很忙,她要每日提了水将树浇灌好。妹妹苏桃喜欢歪着脑袋吃吃笑苏樱汗湿素衫,发髻凌乱的模样,她和她的生母二娘一样有摄人心魄的凤眼,轻轻一挑便上得九宵。
记得母亲死后的第二年,二娘带了苏桃风尘仆仆地进了苏家大门,爹命苏樱装扮一番上堂上去拜见,苏樱不改素衣装扮,爹略显尴尬地介绍说:“以后她就是你二娘,这是你妹妹苏桃。”
苏樱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堂上疲惫的母女,二娘仅仅只是挑了挑凤眼,苏樱便明白了低眉顺目的母亲是如何在父亲的心上跌落的了。倒是苏桃眼睛一亮,跑上来一把抱住了苏樱,叫着:“好漂亮的姐姐啊!”
二娘的嘴角浮上笑容:“苏大小姐,我们这等没地位的人,只能在外漂泊而生,桃儿自幼随我在大漠自在惯了,行动不免随意了些,别见怪啊。”
苏樱不喜欢二娘,却很喜欢苏桃,而苏桃也对姐姐格外亲,譬如苏樱在桃园忙活时,偶而直直身子想用袖子擦擦额角的汗,苏桃便会迈着碎碎的步子跑上来,勾过姐姐的脖子,将额头贴上去,蹭上满脑门的汗。最初,苏樱总是嗔怪妹妹的淘气,但时间久了,便习惯于苏桃的孩子气。
镇南书院开学的日子,江南终于停止了下雨,难得的阳光明媚起来。二娘和苏桃是堂上的女主人,苏樱依旧躲在后院摆弄桃花。苏樱喜欢靠着园中最大的桃树坐着,仰着脸看满树繁盛的粉色桃花,那么纤弱,那么妖娆。看累了就闭上眼睡上一觉,说不定还可以落上一脸的桃花。
“小姐,这出可是‘人与桃花交映红’?”耳边响起温厚的男声。
苏樱惊得正要起身,已被按住,接着,额头已被重重亲上一口。睁眼,却见一熟悉的面孔——苏桃,她发髻挽进一顶帽子中,身着一套灰色的小厮衣服,乍一眼竟让人看不出女儿身。
“你就爱瞎闹!”苏樱站起身来,整顿了一下衣裳,将苏桃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么穿成这样,让爹和二娘看了,又该教训你了。”
“小姐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老师,师母禀报过了,是他们同意了,我才让二小姐换衣服的。”一男子从林子里走出来,走到苏樱面前,做了个揖:“我与小姐在书院门口有过一面之缘,小生宗明义。”
苏樱浅浅地回礼,斜斜地看了看这个星眉剑目的男子,他的眼睛很亮,像聪明的小兽。他冲她眨眨眼睛,狡黠地笑了笑:“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去骑马,不知小姐可有此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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