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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岛记忆之一:老尼,一个纠缠不清的记忆

(2011-06-12 17:57:48)
标签:

湘莲子

东洲岛

船山书院

尼姑庵

杂谈

分类: 转角残墙(散文随笔)

 http://s6/middle/4be24db7ha58355f07cf5&690

东洲岛记忆之一: 老尼,一个纠缠不清的记忆

                                         湘莲子


    离岛时,我把月光握在手心,向船山书院东岸渡口的那株千年古樟走去。

    远去的机船声,提醒我又一条船过去了。我坐在石头上等候下一班船,好像等候一位故去已久的恋人。恍惚间又闯入一个茫然未知的时空,与20多年前在这个院子里写诗的小护士,与那条破旧的乌篷船、那个捂着耳朵等爆米花的小女孩,与一切成长记忆的背景完全脱节;与那个孤岛上的老尼,传说中的樟树精、红衣娘娘、白衣的女妖;与一窗明月、半卷旧书,与那些流血的桑椹、燃烧的枯枝不断变形,排列、反复重组,时隐时现,影子一样须臾不可分离,且完全不着边际,完全可以成就一篇现代神话。

 

    老尼佝偻着身子,往土炉里扔枯枝,屋顶的15W白炽灯落满灰尘,一只煤气灶锈迹斑斑丢在墙角。除了江面上渐渐远去的马达声,只有枯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和老尼的喘息声。此刻,香喷喷的柴火闷米饭已勾不起我的食欲,我所有的兴致都集中在一只蓝口粗碗里剩下的半碗稀粥,一小勺腊八豆上。即便,这记忆属于过去,属于我陌生的时代,我依然固执地试图自我催眠,去揭示我一直迷惑不解的谜底。弗如我失去联络已久的某位友人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浮出脑海,我会瞥见他或她的眼睛,手,或头发、声音,我会被思念折磨、被表象迷惑,我会立刻查找他或她的联系方式,我会流泪,会告诉他或她:我看见你了!就如不久前的一个雨夜,我听见吕叶在电话中说起船山书院,说起“船山学院”几个字已经斑驳脱落为“船山学完”,我听见他在咽哽,我眼眶潮湿,恨不能即刻启程返回衡阳、回东洲、回我曾经工作过八年的疗养院(船山书院遗址)。

 

    夜很静,夜空亮堂得有些虚、不真实。我喜欢独自靠在这棵向江面伸去的老桑椹树下。

    江风吹拂着我的白府绸连衣裙,影子倒印在江水里,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朵寂寞的白莲,四处寻找着月光,有时在水里,有时在风中。我从未料想过自己某一天会永远离开这个小岛,离开船山书院。对岸的现代文明与我无关,岛上的蛙鸣、虫舞,染病的蔬菜、草丛里的蚂蚱、洞穴里的蛇,秋日南回的大雁,一切善、恶、美、丑,乃至世间万物都我无关,无关我的存在,无关我对樟树精、桃花妖的想象、对老尼姑的迷惑,对船山书院命运的忧思。

    船山书院,位于湘江流经古衡州(今衡阳)市中心的一个叫东洲岛的楔形小岛上。据说是金庸小说“桃花岛”原型,曾以“细看东洲桃浪暖,西湖夜放白莲花”列为衡州八景。不知何时起,岛上桃树杳无,桃浪无觅,享誉盛名的古船山书院摇身一变成了省总工会下属的一家疗养院,教室变病房,里面住满了各类职业病、高血压、糖尿病人。整个岛,就是一个病院,住着有病的人。

    岛上的老尼也病了。我常常在晚餐后绕去院墙外的岛尾散步,去她的尼姑庵子里找她聊天。她对我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她纯正的衡阳土话对于我这个土生土长、习惯说普通话的衡阳姑娘来说难度不小,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每天必定找她聊天的习惯。有时,去晚了,她会坐在佛像前,不停地敲木鱼,木鱼声有些急促。这时,我会加快脚步,满头大汗地跑过去,拿下她的木鱼,她会笑眯眯地摸着我的手,很轻、很温和。

    对老尼的身世,我一直好奇。她为何要出家?是不是因为失恋或者反抗包办婚姻?有次趁她高兴,我忍不住冒然问她,她回:“不晓得啊,师傅讲一个年轻妹子将尚未足月的我放在庵子门口后,掉头就跳河自杀了。冒人知道她的身世,她是哪里来的。”从此,她在这个尼姑庵里呆了80几年。说这些的时候,她表情异常木然,完全不像说自己。

    我听说,文革期间,政府要求她还俗,她无处可去,年龄大、又一字不识,没有单位接收她,她就一直守着庵子,靠种蔬菜挑到对岸的菜市场卖,换点香油和油盐米等日常生活必须品。其实,我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还见过她挑着一担菜去对面丁家牌楼的菜场。

    有一次,玩水球上岸后,我抱着球直接去了庵子。老尼指着我手里的篮球好奇地问:“地(球)嘛理是圆的呢?如果是圆的,像这个球一样,水怎么不会落下去?我们人怎么站得住呢?”我从土墙上捉了一只蚂蚁放在球上,她即刻就明白了,连连摇头说“我恁冒文化,苦啊,苦啊”。我说六祖也不识字的,并不影响他顿悟成佛。她说:“六祖是菩萨转世,我是前世罪孽太多”。

     老尼圆寂的前几天,我听见她喃喃自语念叨:“圆的好,不担心行错路,行来行去,总会到的……圆得好”。

    她就在庵子前的银杏树下坐化,骨灰拌上白糖,被一群穿袈裟的僧人划着小船扔进湘江喂鱼……

    她的墓就在银杏树下,墓下埋着她的舍利,没有塔、没有碑。

    我一直搞不清她的法号,可能她说过,我没听清楚;或者,听清楚了,也忘了。

                                                                  

                       

                                                                    湘莲子

                                                                   2011-6-12 于求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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