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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灯

(2009-08-13 10:20:29)
标签:

阿姐

窗灯

纱帘

凉台

窗户

酒馆街

文化

分类: 意林美文

窗灯

窗灯

(日)青山七惠    竺家荣译

       辍学后在一家咖啡店打工的女孩绿藻,喜欢偷窥别人家的生活。一个男孩和他若隐若现的女朋友是主要观察对象,也没特别发生什么,倒是绿藻———一个无法处理好现实生活的年轻女性孤独而空虚的心理世界浮现纸间。和她住在一起的咖啡店老板娘是个有趣的女子,周旋在几位大叔和自己喜欢的老师之间。各具特色的人物形象在青山的笔下熠熠生辉。

       对面的人是差不多一个月前搬来的。之前,我即便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或阿姐带男人进隔壁房间再怎么颠鸾倒凤,都可以无所顾忌,因为在店楼上只住着我们俩。

       这一带,奇奇怪怪的风俗店和小酒馆一家挨着一家,阿姐的店就在最边上。四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廉价学生公寓,建筑物之间的间距很窄,入口和有窗的西墙,与相邻的公寓几乎只隔着一根长晾衣竿的距离。我的房间在店的二楼,刚住进来的时候,感觉和对面挨得太近了,不过习惯以后倒也无所谓了。

       对面的二层楼公寓,上下各有三个房间。二层左边那间房住着一个中国人,估计是意识到了这边的视线,轻易不打开窗户和窗帘。不过,有时还是会听见他和一个女人用中国话吵架的声音。住右边那间的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一个不起眼的男生。他虽然有时会打开窗户,往栏杆上晒被子,但蓝色的窗帘常年紧闭。尽管我们互相认识,却从来没有过视线碰上了就打打招呼这种事。

       唯独正对着我房间的正中那间,在此之前一直没有人住。由于中国人和我老同学的房间一年到头拉着窗帘,而且没有窥视我们这边的迹象,于是乎,天稍热一点,我就经常大敞着窗户,只拉上一层纱帘,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对面那人好像是六月底搬来的。那天是梅雨季节里不下雨的日子,我像往常一样身着旧T恤和热裤。听见对面传来吱吱呀呀开启木板套窗的刺耳声音,站在镜子前拔眉毛的我,条件反射地奔到窗边,哗啦一记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从缝里往外瞧,发现对面的木板套窗打开了十厘米左右。“哎呀,真讨厌,这不就全被看见了吗?”我也没再多想,大白天的开了灯继续拔眉毛。

       从那天开始,我不自觉地在意起了对面的他来,时不时地溜上那个房间几眼。可能是房里没有安空调,窗户总是大开着,只挂了一层纱帘。由于蕾丝网眼格外大的关系,从我的房间能模模糊糊看见屋子里头,至少能看出屋里的人穿没穿衣服。难道他就一点都没意识到这样会被人看见吗?我可做不到这么毫不戒备,尽管很不情愿,我还是坚持拉上之前一直被冷落在滑轨一头的厚窗帘。

       看不清他的长相。透过纱帘只能模模糊糊瞧见他身体的轮廓,也判断不了他是在哭还是在笑之类的。我虽然并没有期待浪漫的隔窗之恋,可还是希望他是个美男子。

       他搬来后过了几天,窗台上摆上了一小盆盆栽。据说能在房间里摆放绿色植物,就坏不到哪里去。我这人是最不会养植物的了,种的牵牛花和丝瓜是班上最先枯死的;春天心血来潮买的一盆小西红柿苗,还没到一个星期,也被我弄得可怜兮兮了。只要一想到植物和悉心照料它们的人,我就不由得感到畏缩。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它们。我觉得那些有心去爱这些不会说话的花花草草的人,一定是大方而从容的人,至少是要比我纯真的人。

       又过了几天,恍惚听到愉快的笑声,撩开窗帘一看,不出所料,他的房间里来了一个年轻女子。一如往常,只挂着一层纱帘。是在做晚饭吧,能看见那女孩在屋里来回穿梭忙活。她穿着裙子,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哎呀呀,真行啊,女朋友来了还是这样。想归想,再看下去的话就显得太低级趣味了,于是我立刻离开了窗边。

       阿姐好像已经睡了。隔壁的凉台黑黑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我像往常一样到凉台上去抽烟。已经一点多了。风是温热的,感觉很舒适。我抓住栏杆,沙粒般粗糙的铁触感冰凉,刺激着手掌心。

       对面的房间已经关了灯。那个女孩走了没有呢?

       对于因为“老师”而兴奋得像个中学生的阿姐,我心里升腾起一股骇人的冷冷的厌恶感,从炸猪排店出来以后,也依旧没能收拾起来,可我又不想耐下心来将它慢慢地消解掉。这不能不使我对据说明天要来的“老师”迅速产生了近乎焦躁的好奇心。这份好奇,与其说是出于对“老师”这个人,不如说是对看似不执著于任何人的阿姐和他的关系。难道说,我要为了这两个人,早早地爬起来擦窗吗?

       我像侦查似的盯着对面黑黢黢的窗户看,结果一无所获。

       我忽然冲动地想出去走走,便连窗户也没关,就趿拉上凉鞋,打开了门。毫无遮拦的风比在凉台上感觉的还要凉爽些。我深吸了一口气,在狭小的走廊上五步六步地来回踱起来。四周寂静无声。走近隔壁阿姐的房门前,我闭上眼睛把耳朵贴了上去。什么动静也听不到。酒馆街上的霓虹灯透进屋顶的缝隙,狡黠地闪烁着。

       我走下旋梯,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然后,我信步走上一栋公寓的楼梯,把耳朵轻轻贴到有光线漏出的一道道门上。隔着廉价公寓薄薄的门板,能听见年轻男女的声音、女人絮絮叨叨的低声细语,以及嘈杂的电视声音。连续几扇门内悄无声息之后,我就把耳朵贴在门上不动,想象起里面的人来。

       在一家独门独院外面,透过篱笆能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一直保持同一姿势,丝毫没有动一动的意思,只有电视画面在飞快地变换着。其他屋子都黑着灯。老半天也不见他动弹,我就放弃了他,去看别的窗户。

       就这样,我看了一家又一家平淡无奇的生活,看了即使我不存在,也照样呼吸、照样平淡过活的一个又一个人。为了消除在御门姐脸上逐渐增大的老师的影子,我寻找了好几个新的影子。

       往回走的时候,酒馆街上的霓虹灯已见稀疏。“香猫”沉睡了。与白天所见相比,它显得是在深沉地、严格地、几近冷淡地坚守着沉默。我靠在店门上,凝视着对面的公寓。没有一间屋子亮着灯了。吹了几声口哨,也不见任何反应。

       我登上了他住的公寓的楼梯。一上楼梯的二○一室,应该睡着我的老同学、那个大学生。什么也听不见。旁边的二○二室,就是平常能看见的他的房间。我提心吊胆地伸出手,摸到冰凉的门,慢慢把耳朵贴了上去。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我屏气凝神地、十二万分小心地拧了一下门把手,只听得一记闷响,就拧不动了。我没有放开手。体温被触感廉价的把手一点点地吸走了。

       寂静的路上,突然传来男人和女人的笑声。接着,楼梯口响起了自行车刹车的刺耳声音。

       我飞快地跑到走廊角落里,将身子探出栏杆外。下面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但能闻见青草味。公寓只有一道通向院子的楼梯,而这时,从楼梯下面传来了两个人轻快的脚步声。我毅然翻过栏杆,扒着栏杆沿悬空跳了下去。一阵哗啦哗啦的找钥匙声过后,咔地轻轻一响,门开了。随后一切归于静寂。

       我坐在地上,揉了一会儿摔疼的脚。

       盛夏时节下午一点的书店里,挤满了无处可去的人。

       书店里充斥着新书的纸张和油墨清高的气味,令人反胃。还不如旧书店发潮的霉味好闻呢……我好久没来书店这种地方了。虽然离店没几步的地方,有一家挂着大大的招牌的算得上宽敞的书店,可是自从退学后,面对散发着知识气息的东西,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尤其是要踏足迈入书店啦图书馆之类只存在人与书的那种神圣空间,需要相当的勇气,而且,这类建筑物似乎也在干脆地拒绝我。假如我有什么求知欲望,从小学时代开始囤积的文库本和店里庸俗的周刊就足以满足我了。但是,今天歇店,阿姐也好像还没起床,屋里又热得待不下去,我这才顶着烤人的大太阳晃到这里来了。我有点想要相信阿姐什么时候说的一去书店就仿佛脱胎换骨的话了。

       站在这许多书本和围着这些书的不堪酷热的人群中,脱胎换骨的感觉是怎样产生的呢?应该回去问问阿姐。我才走了这么几分钟路,脑门、后背、大腿就汗津津的了,书店温乎乎的冷气根本吹不干。我先挤进了门口的周刊角,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着汗消下去。

       这天晚上我也出去散步了。阿姐还没有回来。我只是感觉有些憋闷,所以一接触到舒服的夜风,身体马上就放松了下来。阿姐他们在哪儿呢?我像一个梦游症患者似的,听了一扇又一扇门,窥视了一扇又一扇窗。过了点的晚饭的炒菜声、淋浴热水迸溅的声音、洗衣机粗俗的旋转声、电影里的叫喊声,以及填补空白的夜蝉的鸣叫。

       上次看过的一个男人独自看电视的那一家里,有个像是他妻子的女人在沙发前做着奇怪的体操。她双手合在胸前,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像是刚洗完澡的女儿,拿毛巾拍打着头发,从她旁边走过。妈妈没动身子,扭过脸对女儿说了句什么。女儿走回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透过篱笆墙的缝隙,耐心地等着看她变换姿势。

       “喂。”

       我发出一声轻声尖叫。回头一看,老师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在这一瞬间,我意识到任何辩白都是没有意义的,便向老师招招手,指指篱笆墙那边。老师走到我旁边来,和我一起观看窗户里的女人和她的女儿。老师的左肘碰到了我的右肘。

       “她一直这个姿势。”

       我惶恐不安地小声说道。老师“嗯”了一声,朝我微微一笑。四目对视,我的血都要凝固了。老师很可能看透所有一切,就连我为什么干这种勾当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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