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人已沧桑爱不老

王若谷

在柏杨89岁的人生里，有褒有贬，有赞有骂，“十年小说、十年坐牢、十年杂文、十年着史”，《丑陋的中国人》使柏杨成了一个时代的符号。柏杨的一生坎坷、崎岖，情感生活也是一波又三折，似乎很少有消停的时候，台湾着名诗人张香华，就是柏杨的第五任妻子。

柏杨与妻子1978年结婚，牵手将近三十年。在张香华眼里，虽然两人都是拿笔杆子的，但实际上两人性格差异还是挺大的。更何况卖字为生的生活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压力。如今的张香华常对儿女说，别立大志，成大业，那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那是1977年春，柏杨出狱后，在一次聚会中，意外地遇见了张香华。见面后的第二天，柏杨给张香华写信说：“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了你”。那时候的柏杨已五十七岁，而张香华还才三十多岁，当时，柏杨只用了一顿饭就把张香华追到了手。谈起这个，张香华至今“后悔不已”：“我就是糊里糊涂的一个人。”在吃那顿饭之前，“我只是知道这个人是柏杨。我就惊讶：‘他还活着？’”“去之前，我很害怕：这怎幺得了，遇到这幺一个牙尖嘴利的人。可一坐下来就觉得这个人还可以，挺精神的，不像他的文章那样嬉笑怒骂。”结果，这一顿饭就把后半辈子也吃到一块去了。

有“美女作家”之称的张香华就这样嫁给了一个在当年没地位、没积蓄的男人，房子呢，只能住在仓库里。张香华坦言，“我这人到结婚还是那幺糊涂”，“我那时完全不晓得他后来会怎幺样，大概无知就会特别勇敢吧。我觉得人走上婚姻就应该是‘糊里糊涂’，如果你想得太冷静、太理性了，谁都会不合适，你就没办法结婚了。而直到‘生米煮成熟饭’了，“后来才发现这个人原来这幺传奇，有这幺多故事，甚至于结婚十年八年之后，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近期出版的《男左女右》一书收录了夫妻两人近50篇文章，多是以前散见文章的组合，一生“不为君王唱赞歌，只替苍生说人话”的柏杨，在书中对妻子一腔柔情。

《妻子们》讲述了一则趣事，当年张香华作为第三任妻子嫁给柏杨，没想到两岸互通后，就在结婚第八年，家里收到内地的信件，张香华发现两封信的称呼截然不同，一个是“亲爱的爸爸”，另一个是“父亲大人”。于是她问柏杨“你不会有过五个夫人吧？”柏杨说：“你就是第五任夫人啊”。张香华才知道自己是“第五任”。

两人从1978年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就一直相依相携，三十年间不离不弃地共同品尝着世态炎凉冷暖，相濡以沫到了“你即是我，我即是你”的境界。

很汉子的男人总是惹女人喜欢的。张香华后来说柏杨“他从封建社会走出来，一直批判儒家。但是生活层面，他又是典型的中国人，彻底的儒家：重情意，很体贴。”

因此，张香华描述柏杨的情意时，说：“如果你不是一个很强壮的灵魂，会被他毁掉。因为他很会宠人，宠他的女人，宠朋友，没有原则。”

也许上帝真的是很公平的，经历了生活太多的疾苦和感情大痛的柏杨，终于遇到了可终生相伴的人。张香华决定嫁给柏杨时，遇到了不少节外生枝的干涉，比如亲人的反对，比如朋友的误解，甚至张香华受到调查等，这些都让他们陷入窘境，但没有什幺能阻止爱情的到来，柏杨和张香华还是共结连理了。

有记者曾问过柏杨一生最大的快乐是什幺？柏杨说“和我亲爱的老婆在一起。”柏杨口里的老婆就是张香华。

张香华说柏杨“在台湾，他没有一般家庭中那种子女的团聚，我想他有失落。”但让我们庆幸的是，柏杨还有张香华的陪伴。张香华曾给柏杨先生写过一首诗，叫《单程票》：

险已夷，惊已安

我们俩注定会守望到

北极星悬升

在命运苍茫的晓色里……

是的，注定了，哪怕树渐沧桑人渐老，最浪漫的事，也依然是“在命运苍茫的晓色里”两个相爱的人，不离不弃地一同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