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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旺达种族大屠杀的亲历者

(2009-07-09 09:44:59)
标签:

旅游

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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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西族

胡图族

卢旺达

种族杀戮

文化

图西少年布特拉

洛艺嘉

http://hzdaily.hangzhou.com.cn/hzrb/media/1/1/2009-03/30/11/res05_attpic_brief.jpg

 “千丘国”卢旺达,虽小,但很漂亮,人称“非洲的瑞士”。因为战争,一切都被破坏了。和15岁的少年布特拉一样,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布特拉是我中国朋友雇佣的当地司机,我在卢旺达期间,他一直陪着我。布特拉能说很好的英语。我夸他时,他说“我们图西人就是比胡图人聪明。”我夸他英俊,他便说“我们图西人不论男女都比胡图人漂亮。”

胡图族,图西族,是卢旺达的两大族。与图西族的“美,高,聪明,富有”相比,胡图族“丑、矮、笨、穷”,他们人却多,占这国家人口的85%。我不愿让这少年追想1994年那场屠杀。

 “都过去了。”我伸手拍了拍他比我高出许多的肩膀,安慰他说。

“永远不会过去的。”他用那双好看的手,使劲捶着墙壁说。

 “我想讲给你我的故事。”“这故事压在我的心底8年,实在太难受。而卢旺达人,他们再不想听这样的故事。”然后,不容我反对,他便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除我之外的全家14口人全部被杀光

那天我病了,非常不舒服。我们没有药。按我母亲告诉我的,我趴在地上,脸对着泥土,让太阳晒去我身上的细菌。我被暖暖的太阳照着,很快睡着了。那是两块菠萝地间,和我们的住房有段距离。这也是我的幸运,或者说可悲地躲过屠杀的原因。

真的,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这也使得回家的我吓傻了。我二妈倒在门前做饭的篝火里。我们家用来烧饭的唯一的一个瓦罐,碎了。其中一片,扎在她左边的脖子里。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向屋里跑去。什么把我绊了一跤。是我二哥的一条腿,没长在身上的腿!我父亲,脑门被砍掉了一块,污血盖满了脸。我母亲,我哥哥妹妹弟弟,除我外的我们全家,14口人,都倒在血泊里。真的,真的,我站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候,我听到我妈妈微弱的呻吟。她的头靠在墙上;被砍掉的乳房,血淋淋地,粘在她腿上。我附下身去。“不要忘记,这是胡图人对我们做的。”我妈妈说着,就将她疲惫的头歪向了一边。

月亮升起来了。月光使得眼前的一切更加阴森可怖。于是,我挣扎着起来,去找彼德瑞。我和彼德瑞是从小的玩伴,情同兄弟。我饿得要命。于是,像平时一样,我高喊他的名字,向一个小坡下,他的家跑去。

我刚跑到一半,突见他跑出家门,冲我喊“布特拉,快跑,我爸爸要杀你!”那一瞬间,我的感觉是:我家人都是彼德瑞爸爸杀的。我们怎么惹他了?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愣在那里。这时候,彼德瑞的爸爸也跑出来了,喊“那是图西人的崽子。他们家还没有被杀光,抓住他。”喊着,就向我冲来。

“快跑呀,布特拉!”彼德瑞喊,拉住他父亲的手臂。然后,我看到,从房子周围围拢过来的十几个胡图人中的一个,举起砍刀,砍向彼德瑞的脑袋。我转身向后跑。

那是我生命中最艰难的一段奔跑。以后,我无数次逃奔,独自一人,和一群人,和成千上万人。但是,没有一次有那么艰难。我的头发全竖起来了。我感觉老鹰的利爪在抓我的头皮。我想我为什么不能是老鹰呀。就是一只鸟也好,只要有翅膀,能逃开卜尼澳尔,这个魔鬼已经降临的地方。

哈碧玛娜把我从孤儿院里领出来

1995年初,在9个月颠沛流离非人的生活后,我有幸被送到了伊牧巴姿姿。那是罗赛开的孤儿院。罗赛,这个美国老太太,是我一生最敬重的人。在屠杀后不得已的撤离后,很快又回到她满目疮痍的种植园,开了这个孤儿院。她想为我们那些孩子寻找合适的领养家庭。

图西家庭是不会领养胡图孩子的,反过来也一样。非但如此,我们和胡图孩子的对立,在孤儿院里就时而发生。真的,看着那球在足球场上滚动的时候,我总想那是彼德瑞的脑袋。在这一点上,我也经常糊涂,总把他想成是图西族。这就使得我的脚不会那么安分,会那么使劲地踢胡图孩子的腿。我会偷走他们的本子,扔到门外厨房的火炉里。我也在他们的本子上拉大便。我连女孩子都不放过。你知道我们这里,很多花是不能碰的,一碰皮肤就会溃烂。我从种植园工人那里偷来剪刀,剪下毒花,用树枝,夹着它们,涂抹到胡图女孩的床上。女孩的卧室和我们的卧室,都在二楼。

我做这一切时,心里是那么痛快。虽然事后,我不敢看罗赛妈妈的目光。我也不敢看她的背影。对于这个将自己的一生交给卢旺达的女人,我一直觉得亏欠。但是,对于灭绝了你四分之三族人的异族,你说仇恨真的能消失吗?

有一天,罗赛妈妈慈祥地走到我面前说:“布特拉,你家人来接你了。”他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们一定是找另一个也叫布特拉的男孩。因为,我亲眼目睹了,我全家人,他们都倒在血泊里。

我还是走出教室。在3月的阳光下,我看到哈碧玛娜在芒果树下向我微笑。是她?!真的,我几乎忘了这世上还有她的存在。你知道,我们国家,男人是能娶4个老婆的。她是我三妈。嫁给我父亲时16岁。她也是图西族,长得非常漂亮。我们邻村,有个叫吉瑞姆的胡图男人曾经一直想娶她。因为娶了图西女人,生的孩子会很漂亮。但因为她家里的反对,她嫁给了我父亲。有一次,她想买一双新拖鞋。我父亲没答应。她就借故离开家了。我听别人说,那男人也没有了踪影。我父亲禁止家人提起她。我扑到她怀里,流下很久没再流淌的泪水。

我总是被吉瑞姆打得鼻青脸肿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却不是她唯一的亲人。她那个亲人,两个月后,从她肚子里出来了。我们国家的男人看上一个女人,会在她手心上抓两下。如果女人也在男人手心上回应这么两下,就表示她同意了。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做那事。所以,对于这婴儿的父亲是谁,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孩子很漂亮,像哈碧玛娜,起名叫杰拉德。这离乱后诞生的新生命,给我们带来了快乐。

但很快,我发现,哈碧玛娜经常会躲起来默默哭泣。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想念死去的亲人。直到有一天我目睹了一切。

那天下午,我在山坡上砍柴。当我累了,准备收起砍刀休息时,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推搡和咒骂声。我回头,看到哈碧玛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男人粗暴地将她身上的裹布撕开,推倒她,骑到了她身上。

我大叫着,冲上前去。那男人闻声起来,转过身。我看清了,那是吉瑞姆。吉瑞姆看着我说“图西崽子”就一下子把我拎起来,摔到一边。我上去,抱住他的腿死命地咬。他大喊一声,一脚踹在我头上。我一下子昏死过去。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是哭泣的哈碧玛娜。我们抱头痛哭。那年的雨季走得晚。那么大的雨,劈头盖脸地浇着我们。

“你为什么容忍这样的男人呢?”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了,问她。

“有什么办法呢?”她说。“他是杰拉德的父亲。”流着泪,她为我讲述了她离开我父亲之后的生活。他们开始时还是挺幸福的,直到大屠杀的到来。在看到父亲也会亲手杀自己有图西血统的孩子时,她吓得躲了起来。可吉瑞姆找到了她。

我把弟弟打聋了但我真的没有杀他

在我渴望自己立刻长大,有足够的力气干掉吉瑞姆时,在我为我们力量如此的悬殊懊恼之时,我突然看到了解决的办法。是的,是的,我怎么从未注意到呢?杰拉德是吉瑞姆的孩子呀,他血管里流的,也有胡图人的血!

我想让这孩子死,却不想看到血腥。我实在厌倦了那种气味。我想让这孩子默默不流血地死去。我把他放到了尼瓦龙古河里。可是,多么奇怪,这孩子没有淹死,一直漂在河面上。你知道我们国家有一半人信万物有灵教。我想这河水也真是有灵,不想再收留人这贱烂的生命了。于是,下一次,我学那些受辱的女人,把这孽种孩子扔到了政府大门前。这一次,他又被拣回来了。

“不仅是你,吉瑞姆也不想要这孩子。”哈碧玛娜搂着孩子,哭着对我说,“可是,这孩子是无辜的。他长得像我,你可以把他看成是图西人。”

吉瑞姆确实不想要这孩子。他像精神病间歇发作一般,隔一阵,就来那么一通。有天,我正在山上砍柴,哈碧玛娜慌慌张张跑来,把孩子交给我说“快带他躲起来。吉瑞姆来了,又要杀他。”我抱着杰拉德向山上跑。我一直爬到了峭壁上。我把他放下,自己走开。我想让他掉下去,但我不想推他。虽然这其中的差别并不大。

“哥哥,你为什么把我放在这里呀?”那孩子哭起来,说,“是不是因为没有饭吃,你们就决定把我扔了?我再不吵着要吃的了。我水都不喝。”

我打消了杀死这孩子的决心。但我不能停止自己恨他。他渐渐长大了。在他3岁的时候,他像所有没有爸爸的孩子那样问哈碧玛娜。她没能给他回答。他又来问我。他用他那么好听,稚嫩的声音问:“哥哥,我们为什么没有爸爸呀?”我给了他回答。我攒足了全身的力气,扇了他一个耳光。

“你要是告诉妈妈,我今后每天都打你。”我警告他。那孩子望着我,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我也流泪了,把他抱在怀里。我也是爱他的。真的,这种爱,就像吉瑞姆对哈碧玛娜的爱吧。深爱狂恨。就像白天和黑夜交替着,夹裹着涌进生活,这条昏暗乏味的长河里。

那孩子聋了。当我看到那聪慧的孩子吃力地揉着自己的耳朵想听,却最终还是什么也听不到时,我肝肠寸断。哈碧玛娜只是一味地哭。我劝慰她说:“这未尝不是好事。当他长大,当他终于清楚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和那些‘战争孩子’一样,是母亲受侮辱的产物时,他的痛苦并不亚于今天。”

我没有必要撒谎。但是,真的,那孩子最后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天,他在路上玩时,突然有车疯狂地驶来。别人喊他,可他听不到。我想那是吉瑞姆所为。因为有人看到了司机很像他。但哈碧玛娜觉得孩子是我杀的。她用她哀怨的大眼睛看了看我:“你终于如愿了。而且,没用自己的手。”她就说了这么两句,然后再不说话了。不知是哪个胡图恶人说的,说我和孩子一起在路上玩,然后,看到车来,我悄悄向后退走了。真的,我没有撒谎的必要。我当时并不在场。我赶去时,孩子早成血肉了。

那天夜里,哈碧玛娜死了。我再度成了孤儿。真正的孤儿。

第二天,我离开了那里。一路流浪着,到了基加利,这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

你走过非洲很多地方。你说黑人天性是快乐的,是唱着的,跳着的。可是,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你注意过吗?他们是麻木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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