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群:会玩的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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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自由典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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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为何被后人尊崇?除了词风豪放、诗句悟透世理,还有他一生爱玩。这个“玩”字浸润了他的一生,成为他生命的不可或缺。 东坡的玩不是骄奢淫逸的玩,而是穷困并不潦倒的玩、失意依旧因陋就简的玩、在穷乡僻壤边荒蛮地的玩,此等境界谁人可及? 人们总喜爱吟诵“人生得意须尽欢”,倘若人生不得意呢?还能“尽欢”吗?恐怕皆不能,然而苏东坡却能。 苏东坡“天才卓逸”,书画于他是“性所笃嗜”,到处无不以笔砚自随。人生的第一次“谪贬”让他来到了黄州,他走在黄州路上,看到民家有丛竹老木,就是在“鸡栖豕牢(猪圈)”之侧,亦必要描摹下来,所以逸笔草草,动有生气。可以说苏东坡是绘画写生的先行者,也可知东坡有画老木奇石的癖好。 苏东坡有一块“小有洞天”石,特在石下配一座子,座中空出,在座子内放置香炉,座上有几个孔窍,正对着这块石,每每焚香则烟云满岫。将焚香之嗅香、静观烟云之缭绕集于一身,再配上“小有洞天”的奇石,是何等的奇思妙想。这种玩石的方法,至今都有人仿效。 当年李伯时在京城得到陈峡州马台石十分喜爱,将其放在书房。一天东坡来造访,看后说:“研石为砚,将你收藏的各种玉的器形刻在四周,我在砚池旁书铭文。”后东坡作《洗玉池铭》,时为北宋元祐八年(公元1093)。这种在砚台上刻写铭文的行为,到了清代十分盛行。 晋唐文人注重文玩器物的气韵,宋代文人注重其精致,明代文人注重文玩的品类。宋人皆以苏东坡为文人典范,后人多关注东坡之仕途左迁右贬,政治风云之跌宕和名冠千古之诗词,却忽略了作为文人的玩。 《墨史》载,“苏子瞻有佳墨七十丸,而犹求觅不已”。文人作诗记事乃至书法,均离不开墨。古时无墨汁,东坡曾听说一位卖墨的人叫潘谷,其墨非常精妙,但不能划价,读书人没有钱去求墨,不管多少当即送之。东坡听说很感动,曾写诗给对方:“一朝入海寻李白,空看人间画墨仙。” 不仅如此,东坡自己还在海南儋州制墨。东坡曾记云:“己卯腊二十二日夜,墨灶火大发,几焚屋,救灭,遂罢作墨。得佳墨大小五百丸,入漆者几百丸,足以了一世著书用,仍以遗人,所不知者何人也。余松明一车,仍以照夜。”家中失火是祸事,他想的是得到的佳墨可以写一辈子的书,烧剩下的松明可以照明。这胸襟与洞达,佩服! 雅玩是这样,还有一种吃喝玩乐的玩。若春风得意,谁都能享受口腹之欲,然在生活困窘时能有心情吗?即使有心情也没条件。但东坡截然不同,他曾这样回忆—— 予在东坡,尝亲执匕煮鱼羹以设客,客未尝不称善,意穷约中易为口腹耳。今出守钱塘,厌水陆之品。今日偶与仲天贶、王元直、秦少章会食,复作此味。客皆云:“此羹超然有高韵,非世俗庖人所能仿佛。” 苏东坡在“东坡”时候可谓穷困潦倒,自己弄了一块地种粮种菜,一次弄到鱼亲自掌勺做羹汤招待朋友,其中有秦少游的弟弟。喝了羹汤的客人对羹汤给了“超然有高韵”,世俗大厨学都学不来的很高评价。 在黄州时,苏东坡赴何秀才的聚会,吃到一种特别酥的油果,因此问主人,这油果叫什么?主人对以无名。东坡又问为甚酥?坐客皆曰:“是可以为名矣!”一次普普通通的家庭聚会,主人端出来一盘炸食,他问主人这炸食叫什么名字?主人回答没有名字。他又问为什么这么酥脆(为甚酥)?大家异口同声说,“为甚酥”三个字是最好的名字。一场家庭聚会成了群口相声晚会,所以苏东坡最会玩,也最好玩、最有趣。 能于贫困中活出卓然不群的精气神,在穷途上走出一路歌声鲜花,把人生的一次次悲催玩成了千古佳话,伟大的东坡先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