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山:两本奇怪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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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要说的两本奇怪的书,一本是理查德·耶茨的《革命之路》,让我们这代中国人一看这书名就会想到红旗招展、口号震天、热血沸腾、炮火连天、流血牺牲……这本《革命之路》却是跟革命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婚姻的烦恼、夫妻的纠纷、邻里琐事,只是他们居住的那条街名叫“革命之路”。不知道美国是真有这样一条街还是作者臆造,不管怎样,把一本长篇小说取这样一个名字,让习惯了革命的我感到很奇怪。这本小说很有名,还拍成了电影。《泰坦尼克号》的男、女主角分别在这部电影里担任男、女主角。虽然温丝莱特还得了金球奖的剧情片最佳女主角奖,但影片很沉闷,一点儿也不如《泰坦尼克号》好看。这本《革命之路》只是名字奇怪,不说它了。 另一本是《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其实和维修摩托车是两回事,跟什么禅也没关系,而是一本讲哲学的书。但又不能算是一本哲学的专著。好像美国什么家都出,就是不出哲学家。本书是通过骑摩托车的游记来讲解“良质”,我读第一遍时一头雾水,甚至把一个人物当成了两个人物,读第二遍依旧是糊里糊涂,读第三遍才稍稍有点儿头绪。 什么是良质?作者罗伯特·波西格说这不能界定,作任何一种界定都会使它失去本意,就好像“不确定性原理”,测定了粒子的速度就必然要失去位置,测准了粒子的位置必然又会失去速度。这就有意思了,既然不可界定,又要向读者来讲解,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本来,波西格是一位修辞学教授,他一发现了良质立刻被它迷住了,他昼思夜想,想啊,想啊,最后竟精神崩溃了,不得不住进精神病医院进行电击休克治疗。痊愈后,他成了一名电脑技术员,1968年和儿子一起骑摩托车从双子城出发,横跨美国到西海岸。然后就写了这本书。 他深信已经解开了一个巨大的谜团。用一个词——良质,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二元论思想的难题。既然提出了一个概念,不作任何界定是不可能的,那就等同于什么也没说。他认为当亚里士多德的二元论把世界分为本体和客体时,良质就被扼杀了。他说亚里士多德是树立了一个坏榜样。良质既非本体也不是客体;良质不会单独与主观或客观发生关系,而是只在这两者产生关系时才会出现;良质并不是一种物体,它是一种事件;良质像一个太阳,它并不是绕着我们的主体和客体运转;它不是被动地照亮它们;它也没有隶属于它们;主体和客体是它所创造的;它们才是隶属于它的。作者还引用了大段《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能知古始,是谓道纪。”然后他说:“良质就是这里所谓的道……” 道可道,非常道。对于道,一百个中国人就能有一百种解释。既然道可道,非常道,那就是老子告诉我们,他所谓的道并非我们所理解的道。我不知道作为一个美国人是如何翻译这个“道”的。道是一元论,我们这代中国人已经习惯了二元论,对所谓的道就更是一头雾水。道是云遮雾罩的一扇门,良质把这门稍稍地撬开了一道缝儿。波西格是从这道缝儿挤进去了,结果是精神和身体分离,以至于香烟烧了手指他都没有知觉,直到手指渗出的体液把香烟熄灭。他疯了,不得不接受电击疗法。终于,他从那道缝儿挤进去,又走了出来。现在他用了整整的一本书来反复阐述这个良质,他惧怕陷入像《道德经》那样的“玄而又玄”,阐述中时时与他的骑摩托车旅行结合在一起。他的不懈努力,终于使我们能稍稍地看到了那扇门的那道缝儿,比纯粹的道往前进了一步。我们也许永远也挤不进那道缝儿里去,但我们知道了那里还有一扇门,门里另有一个世界。波西格受过专门的修辞训练,后来又成了电脑工程师,具有强大的思辨能力,他的良质比老子的道要坚实、清晰得多,虽然仅能让我们一般人白驹过隙地脑中一闪,一斑窥豹地那么一惊,但已经足够了。一本书仅是一本书而已,不能指望一读就得道升天。对世界还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