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如:为何苏轼没能做到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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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步入仕途,际遇之佳,历代罕有其匹。先得欧阳修之赏识,以巍科擢第;嘉祐六年(1061),二十六岁的苏轼更参加宋代专门选拔卓异人才的制举考试,应对制策,入三等,其弟苏辙亦入四等。仁宗皇帝回宫,兴奋地对曹皇后说:“吾为子孙得两宰相!”宋代称制举为大科,为科举诸科之首,有宋三百年,仅举行二十二次,及格者四十一名。制举共分五等,一、二等皆虚数,入三等即为上等。自宋初行制举,唯吴育与苏轼入三等。直至南宋结束,入三等者亦仅四人。 宋英宗在藩邸,即已知道苏轼的文名,登基后,想直接召为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却认为,苏轼诚是远大之器,但骤然破格,反易引起天下之士的反感,是爱之反而害之矣。英宗又欲令其修注,韩琦仍不允,只同意授予馆阁中近上贴职,且必须再行制举。英宗说,考试是为了看一个人能力足任否,苏轼难道还会能力不足吗?韩琦仍然坚持制度的公正,遂命苏轼再试二论。这次苏轼又一次入三等,天下更无异辞,遂入翰林为学士。苏轼是极忠厚的,他得知韩琦的坚持后,当面道谢,说道:“公可谓爱人以德矣!” 但苏轼在神宗朝,就开始了他的艰难颠沛的生涯。 神宗熙宁二年(1069),苏轼父丧毕,服满回朝,参知政事王安石一向不喜其议论与己相违,遂安排他以殿中丞、直史馆授官告院,成为负责文武官员委任及封赠的闲官。但苏轼仍要抗疏言事,敢言的声华,动于朝野,司马光亦自谦敢言不及苏轼、孔文仲。 熙宁三年(1070),殿试始用策论,神宗本想差苏轼任考官,但王安石认为苏轼“所学乖异”,不可衡士,遂差充殿试编排官。如果是一般的官员,也就渊默自处了,苏轼却以举子的口吻,痛陈是非,言无顾忌。当年以策论取士,入甲科者语多谄谀,苏轼不胜愤懑,以为“自今以往,相师成风,虽直言之科,亦无敢以直言进者。风俗一变,不可复返,正人衰微,则国随之”,遂自为策论以直言切谏。他直指神宗“先入之言,已实其中,邪正之党,已贰其听,功利之说,已动其欲,则虽有皋陶、益稷为之谋,亦无自入矣,而况于疏远愚陋者乎”,如此谔谔敢言,需要惊人的勇气。他所谨守不移的道,就是他的磐石般坚诚的信仰。正因心中把定了信仰,这才能置生死于度外,如他自己所说,“若乃尽言以招祸,触讳以忘躯,则非臣之所恤也”。 神宗、王安石与苏轼之间的根本歧异,在于前两者追求功利,而苏轼却信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大学》);前两者相信国富则民丰,君强则邦固,苏轼却信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而正是这样的信仰,决定了苏轼不但没有做成宰相,反而造次颠沛,迭遭流放,在艰难苦恨中度过了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