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对那些人生失败者的最大作用就是,让他们有一个可以完全不负责任的理由。
写下这个标题之前,看到了桌面上几周前写的《摇滚校园》存稿,有瞬间走神,像小时候生火前期待火光,却因为满嘴灰烬而忘记欢呼。
青春期到底是什么呢?在《摇滚校园》里是梦想、朋友和激越,在《都挺好》里只是来势迅猛的虚荣、暴虐、妥协,在今后的日子里被不断复习。
所以,才会有《都挺好》里的苏大强,这个原著里被强势的寡妇抚养长大的孩子,退休以后还是每天撒娇、无赖、变着法儿向儿女索取关心,一副青春期男生渴望所有人关注的幼稚模样;会有结婚后还时不时炫耀年少威风,对妹妹拳脚相向的苏明成;有妹妹被打住院还认为“他俩从小打架,总是明玉吃亏”的苏明哲;以及苏明玉,就是那个大家心疼不已的重男轻女受害者。
关于《都挺好》的评述文章,无一例外地提到一个词——原生家庭,我几乎读过全部这些文章,很遗憾,没有一篇文章提到成长与成长者自身之间的关系。
抛去蹭热度的嫌疑,我想这些讨伐原生家庭的作者,一定或多或少从《都挺好》里看到了被父母忽视的自己,他们每一个人都把自己想象成受害者苏明玉,想象成被耽误而无法大展宏图的人,一边唾弃苏大强的懦弱和不负责任,一边躲在屏幕后把成年人的缺陷不负责任地归因给父母。苏父、苏母不称职,但现实中既不存在称职的标准,也不存在完美父母。教育是交互过程,成长却是个体独立、个体选择的过程。
《都挺好》里的每个人,正是自己选择成为自己的。明哲、明成是这样,明玉何尝不是呢?操办了母亲葬礼却被二哥厉声指责,她开车离去;被打住院后放弃起诉,仅要求二哥录一段视频,供她反复观看来对抗儿时恐惧……在这个标签为“倔强”的女性身上,始终保存着尚未健全的人格——那个青春期时无法拒绝母亲,放弃清华向家里妥协的少女。如果十八岁前的明玉不得不妥协,现在的明玉则是自动妥协的。
而原生家庭到底是什么呢?这只是弗洛伊德晚年和孙女奥利弗的一个猜想,一个关于人格缺陷可能性的假设,而从实证逻辑的角度来说,影响一个事件的原因有许许多多,有相关并不代表绝对相关、全部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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