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一种态度,无需刻意,油然而生。
有人说,残雪是中国文化土壤里生长出来的一朵奇异之花。残雪的打扮一点都不时髦,但她的文学却是当今中国文坛最前卫的;她只读过小学,她的小说却早已成为哈佛、康乃尔、哥伦比亚等大学以及多所日本大学的文学教材;她不出洋,纯粹用中文写作,可她的小说许多中国人看不懂,或者不愿意看懂,却让国外的研究者兴趣盎然。
在全球范围内,这朵奇花保持着中国作家中“三最”——作品被翻译得最多,作品入选外国高校教材最多,专门研究她文学的机构最多。有人说,残雪是中国当代的先锋作家,这一点残雪并不太同意。所谓先锋,自然应有后继,可在残雪的这条道上,她既是先锋,也是后继,环顾四周,形单影只,哪怕偶有其他身影,也很快就会另择他途。
可残雪也许连环顾的兴趣都没有,她只是一直走下去,与其说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不如说是一种惯性,这样的写作就是她的生活惯性,数百万文字就是她的足迹。这条道走不到黑,在刚刚刊发于《花城》的新长篇《一种快要消失的职业》中,将自己作为一个探索者,虽然“快要消失”却没有悲观,反而心存巨大的激情和希望。“不是都已经做出来了吗?为什么怀疑这个事物的存在?”
这条道就是新实验文学。残雪对这条“道”的定义是一种有哲学底蕴的文学,以自我来做实验的活动就是这种文学活动。“这个自我既不是纯精神的,也不是心理的。它是灵与肉、精神与物质相互交融,各自分裂。”某种意义上,残雪的写作就是灵与肉的分裂,又是灵与肉的统一。正如但丁所说“两个就是一个,一个也是两个”,灵与肉缺一不可,思辨的结构在物质上体现出来了才是真结构。残雪说:“所以一方面我高度肉体化,另一方面我高度理性化。”
在这条道上行走,残雪有着自己的天赋,从小时候起,她的梦境就很特殊,她甚至在梦里都知道自己在“做梦”,在清醒时也能在脑海中组织自己的梦境,残雪把这称作“表演”,一直持续着。而当她三十岁开始写作时,完全不需要事先思考情节与结构,下笔如有神,而这“神”就是来自于那无数次“表演”。
无论是艺术家还是科学家,都需要灵感,而灵感往往只是闪现。但对于残雪来说,她的灵感“表演”却油然而生,甚至可以在现实生活和“表演”中随意切换,“我的日常生活给我的表演生活提供能量,我的表演生活给我的日常生活赋予意义。”
听上去感觉很玄,残雪是一个天才?可她并不这么认为,她曾经也遇到过同样受到过这种自然呼唤的人,只有她始终聆听这种召唤,并一直在磨练这种天赋。
在新实验文学这条道上,残雪长年沉浸在西方文学和哲学的氛围中,以典型的中国式的“悟”的方式,看出了两种文化各自的缺陷与奥秘,并将这种中西结合的自我表达出来。至于中国文坛,对残雪或保持沉默,或绕道而行,残雪也“懒得”去评论中国文坛。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又何妨,谁又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残雪坚信,她的道,会成为未来文学的主干道,而她的世界,如今已经有许多年轻人开始渐渐的接触、了解、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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