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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争光:这是我所谓的回答

(2018-04-22 13:25:15)
标签:

文化

杨争光

这是我所谓的回答

青年报

分类: 自由典藏
杨争光:这是我所谓的回答

这是我所谓的回答

 


作者:杨争光  原载:《青年报》2018年4月22日第A5版


http://www.why.com.cn/epaper/webpc/qnb/images/2018-04/22/A05/res03_attpic_brief.jpg


西北大学周燕芬教授的文学硕士张蕾,她阅读了我全部的小说和诗,并有大量的笔记,思考和质问。下边是我对部分问题的所谓的回答。

有关几个外国作家

列夫·托尔斯泰:列夫·托尔斯泰给我最深刻的阅读感受是神性与人性的对抗,不管是面对战争,面对爱情,还是面对一次在我们这里不会被认为是犯罪的犯罪。他对制度的攻击并不止于攻击制度,更在于人的救赎。我把这称之为伟大的托尔斯泰之美。

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里,时间和空间都是可以回旋的。历史不但是骨感的也是奇幻的,现实不但是实在的也是传奇的,事件中的人性或因人性而发生的事件,不但是复杂的,甚至是残酷的,也是童稚般天真的,以至于让我感到伟大的加西亚·马尔克斯是一个智慧老成而又永远不会长大的稚童。当然,我这里说的主要是他的《百年孤独》。

契诃夫:我说过,契诃夫是我阅读到的最具智慧的小说家,就因为他的智慧,我在他的《小公务员之死》里读到了他微笑着的自嘲,在《苦恼》里读到了他有泪却不让流出眼眶的人性之美,在《瞌睡》里读到了他因为很难说是简单还是单纯而导致的残酷,在《万卡》里我读到了对不幸的饱含诗意的温情表达。我当然也没有忘记他也是一位伟大的戏剧家,他的小说艺术处处都有我们常说的戏剧性,而他的戏剧也告诉我们所谓的戏剧性不一定是剑拔弩张的,也许是隐藏在平淡无奇里。其冲击力往往在平常的“小处”。在平常的“小处”里发现戏剧,是契诃夫艺术智慧的组成部分。一段对话,也可能具有强烈的戏剧性。

他的语言也是诗性的,读几行《草原》中的场景描写就会有强烈的感受。

在他的每一行文字里都能感受到他对人的关怀。

《瞌睡》里一个小女孩因为太过瞌睡而掐死了主人的孩子,人命关天的事件,契诃夫却把更为残酷的“后来” 减省了。他当然不是没有能力写好这个“后来”,而是他知道一味的晾晒残酷,不但不是一种智慧,还有可能是一种愚蠢。

契诃夫的小说是朴素的,也是具有现代性的。

海明威:对海明威我曾说到他的简洁。海明威的简洁不止于语言,更在于他的“冰山理论”,他把“冰山”安置在了深水之中,这样的安置也是海明威的简洁。还有,海明威对“场景”的重视,让他省去了没有必要的叙述语言。除了简洁之外,还有他故事和人物的力度。这在他的《杀人者》,尤其在《老人与海》里都有不同凡响的表达。

有关几个关键词

自然主义:在我看来,没有绝对自然主义的艺术,无论什么样的艺术形式都无法复制和还原我们所谓的“生活”,即使照相也无法做到,把自然主义作为一种艺术倾向,可以是一种说法,对艺术创作的意义到底有多大,我很怀疑。对艺术研究应该有其价值吧,比如,把它作为一个艺术流派。

浪漫主义:我的小说应该与文艺批评中所谓的浪漫主义无关。所谓的诗性表达是对无奈,压力,变形的诗意化解构。当然,也可以把这种解构称之为“中国式浪漫”,一种变形或畸形的浪漫。这样的“浪漫”,是人性面对不应该承受而又不得不承受压力时的自然反应。当压力强过物体的受压力时,物体就会变形,长期受压而不死,就会导致精神变形,心理扭曲,言行不一……习惯这种强压下的生存,就会习惯压力导致的变形,视非常为正常,视邪性为正当。我们也把这样的对压力的解构称之为“变通”。文化心理和精神建构成形,就是所谓的“性格”。我们如果没有对这种超强压力的解构力和这样的民族性格,这个民族恐怕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样的解构,有其弹性。这样的弹性也许是诗性的一种。荒诞的,反讽的诗性。

我小说中有很多是这样的人物。如果我的作品里还有所谓中国叙事,所谓的性格塑造的话,也都在这些人物形象里。

形容词:形容词有装饰性,不可靠,会影响表达的精确。我宁可用一样东西和另一样东西比拟,也尽可能不用形容词。比拟会让阅读产生联想,调动阅读者的经验资源,如果使用得当,就不但会有表达的精确,也会让精确的表达具有辐射性,让阅读有一种“会心”感的。

对于表达的精确和生动,我首先看重的是独到的发现,然后是对发现的个性化表达。

文学思潮:我没有想过我的写作和任何文学思潮有什么样的关系。我也没有企图让我的写作和任何一个文学思潮挂钩,搭思潮之车。文学创作不是搭车游戏。

叙写人世的文学都可以和“寻根”有关。文化心理和精神建构,有其文化根系的因缘。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的文学都有寻根的元素。

阴暗面:在我的创作实践中,我更关注的是根性,而不是所谓的人性的阴暗面。以色彩做个比喻,让各种各样的色彩在轮盘上旋转,旋转出的色彩是灰色。人和世界都不是静止的,而是动态的,甚至旋转的,显出灰色就是自然的。单一的绚丽一定是人为的、遮蔽真相的造假。颂歌大都是绚烂的,亮丽的,都有对真相的遮蔽。一味颂圣的文学则把这样的文学无耻地推到了极致。

这让我想起了惠特曼。如果非要我在我阅读的视域里拣选出一位最伟大的抒情诗人,我会选择惠特曼。他的《草叶集》从十几首诗写到用汉语翻译过来的厚厚的两大本,里面几乎每一首都是赞美诗、颂诗。

人类对美洲大陆的发现,不仅是地理学的,更是人类新的思想,新的精神,新的美学原则的发现。这些思想、精神和美学原则,此前都有,却是有所保留的。惠特曼则无有保留。在惠特曼,自由、平等、博爱的世界,不是虚妄的桃花源,而是可能的乌托邦。新大陆更是一个象征。惠特曼就是这新大陆无保留的歌者。

也是人性大美的歌者。人性,一个极其抽象的名词,在惠特曼的诗里,不再抽象,是具体的,可感的,可触的。精神,又一个极其抽象的名词,在惠特曼的诗里,是可视的场景、会心的意象。在惠特曼的诗里,每一缕阳光,每一片草叶,都有它们饱满的情感和精神。聚集在这新大陆的每一个人,不分高低与贵贱,富裕与贫穷,健康与残缺,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哪怕是一根头发,都有他们向美向善的欲望。

他自由奔放,无拘无束的表达,和他表达的主体是契合的,不做作的。他不撒娇,不发嗲,不伪装,是诚实的,朴素的。他不戴礼帽,不拿手杖,甚至也不愿意用衣服来装饰自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所谓的精神贵族。他用他所有的“草叶”,塑造了一个崇高,浪漫的歌者的形象。

他也是新大陆富有诗性语言的创造者之一。好像有神的指点一样,他也是一位伟大的预言家,在歌唱中预言了一个崭新的人类社会。事实似乎也是这样的。就在那一片地理学意义上的新大陆,人类创建了地球上迄今为止最具生命力,最逼近自由,平等,博爱,逼近美的人类社会——请不要误会,惠特曼的赞美诗是奉献给“新大陆”的,而不是某一个国家。他不是“人权大于主权”的最先的发现者或拥护者,但绝不是一个狭隘的爱国主义者。他爱的是整个人类,整个世界。

就因为这些,我实在无法把惠特曼的颂诗和我们常见的“颂圣”诗联系在一起,后者不仅是造假,而且是堕落,是无耻。

有关几个关系问题

简单和单纯:应该不是简单,而是单纯。我说过,丰富只可能存在于单纯之中,而不在繁杂之处。写人物的对话,我喜欢简洁,我要做的是,简洁而不失饱满。面对情节,我喜欢单纯,我要做的是,单纯并且丰富。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是我们易犯的错误,尤其在面对大的复杂的叙事的时候。

《史记》与《从两个蛋开始》:司马迁的《史记》,不仅是史学巨著,更是文学巨著。就史学来说,它创造了以个人传记的组合来叙写国史的体例。它的宏大,丰富,生动,立体的史学和文学相融合的建构,几千年至今没有续响。体例延续下来了,但叙事之美无人可与其比肩。它对文学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但我们很少有《史记》那样成熟经典的文学。

我的《从两个蛋开始》怎么也不能和《史记》相提并论的,它们不在一个层级。当然,我也不会毫无理性的妄自菲薄,我也有我的自信。从一个村庄叙写国史,国民史,用独立的短章组合成一个大的结构,好像与《史记》相似。这很可能是强大的《史记》给我的潜在的影响。不管《史记》的文学成就有多么高,其写作的意向是史,而不是文学创作。《从两个蛋开始》则是自觉的文学创作,叙事的意向在文学,而不是史。它是一个虚构。有人称它为“一个人的编年史”。既然是“一个村庄的编年史”,村庄又是一个国家的村庄,又是这样一个国家的村庄,就自然地和这样一个国家的历史有着不可分割的血肉联系,就像我和我的故乡一样。

审丑与审美:丑和美是相对的两极,如果是丑就无美可言。审丑之审的含义在审视。没有对丑的审视就不可能有对丑的表达,也就没有所谓审丑的艺术。所以,在我看来,审丑之美,美在艺术,说到底还是一种审美。把丑写得真切,生动,精彩,有力,写出丑象所遮蔽或隐蔽着的真相。这是艺术之美,不是丑之美。这才是审丑之美的价值所在。我们看到的伟大的艺术作品,几乎都与审丑有关。所谓的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都具有各自独到的审丑意识。没有审丑,何来批判?没有批判,何处寻美?纯粹审美的文学作品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

对艺术美学来说,美的含义应该不仅是我们经常有的适意与舒心。残酷、孤独、荒诞、变形等等,包括丑与恶,都在其列。

形下与形上:在我看来,中国文学史和中国思想史一样,更多的是一种“形下”的传统。很少有对形象的拷问,考量和质问,更多的是对“先验”的忽略,有鬼神也是“形下”的,功利性的。正因为是这样的传统,我们的文学似乎不屑于诸如孤独、边缘、局外、异己以及“乌托邦”的价值和意义。重显示,重日常,重具体,不屑于打通“形下”与“形上”的屏障。不善于在具象中寻找“形上”。所以,我们的文学形象中没有“浮士德”,没有卡夫卡那样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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