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夏羽:朱镛的心灵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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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朱镛从昭通来昆明开会,临走时给我打电话,他说昆昭高速修通了,自己开车,三个半到四个小时就可以从昆明到昭通了。
朱镛总是在笑,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笑。许多时候我想问他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事情发生吗?还是你觉得这个世界很可笑?几次话到嘴边,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得欲言又止。
评论家艾自由说:“朱镛是昭通作家群中比较有发展潜力的70后作家,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生活压力比较大的社会里,无论读书还是创作都是杜绝心浮气躁的。生活中的朱镛内向腼腆、颇有儒雅风度。因为把文学当成自己的一种信仰,就一直在文学之路上痛并快乐着。”艾先生对朱镛的印象描述契合我心。
和朱镛做兄弟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藏否过人。
文学圈子向来都不是个干净的地方,朱镛身处其中却能独善其身,足以见得他的品性高洁。
第一次和朱镛见面的具体时间我记不得了。
那年,我到昭通参加电视台的“新闻年会”,那也是我第一次到昭通。中午休会,夏天敏老师请我吃昭通菜,席间认识一拨热情洋溢的昭通作家诗人,杯来盏去就喝高了。被人扶回酒店醒酒,酒醒后顺手翻了翻酒店免费赠阅的杂志。看见朱镛这个名字时,我顺手打了个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朱镛来酒店将我带到他们编辑部,促膝长谈,把酒言欢。
而这之前,我只是和他通过电话,零星地在杂志上读过他的一些文字。其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篇写他患小儿麻痹症的哥哥的散文,标题就叫《哥,别痛》。
离开昭通,朱镛送了我两本他的作品,小说集《小巷里的茶馆》和散文集《奔跑的速度》。看着光洁的扉页,我说朱镛,咋不给我签个名呢?朱镛笑:“咱两兄弟,还要这么装吗?”
(二)
行文至此,问题来了。你要问:朱镛是谁?朱镛何许人也?好吧,好吧,我现在告诉你:朱镛,云南昭阳区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七次全国青创会代表。在国家、省级等刊物发表作品,曾获云南省作协创作奖,全球华文母爱主题奖,首届滇东文学奖等奖项,第二届《百家》文学奖。出版小说、散文集共四部。首届鲁迅文学院西南六省区市青年作家班学员。
微醺的朱镛耷拉着脑袋,指间的香烟燃烧后,留下弯曲的灰白色的灰烬:“这咋说呢?从我初中毕业说起吧,那时刚好是1990年代初,农村很贫穷。我初中毕业时,没有考上中专或师范,还要读书就只有读高中。高中是不可能去读的,因为家里穷,高中是三年时间嘛,考不起大学又怎么办?那就意味着白白地拉钱掖帐浪费三年时间又浪费钱,最后还是得回到家里种地。”
朱镛很快发现体弱瘦小的自己根本当不了一个种庄稼的能手。“还有我发现种地种的再好,实际上除了勉强吃饱就刨不出多余的东西。我想做生意赚钱。我东拼西凑,凑到了50块钱,贩卖过大白菜,雇拖拉机拉到山区市场去卖。两分钱一斤的大白菜,拉到了山里的乡场可以卖五分一斤。也就是说一斤白菜可以找三分钱,但是,一转下来,除了损烂的菜叶、车辆运费开支和菜的成本外,没赚也没折本。坚持跑了几转,还好,从来没有贴过本。有时可以赚1块,或者2块,我记得最好的一次赚了5块钱。5块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很激动。”
“后来,我贩卖过西瓜,还是拉到山里买。在当时,那些人看着西瓜不知怎么吃,他们第一次见到西瓜,问我是不是拿回去煮了吃。当时觉得很好笑,现在觉得很心酸的。我告诉他们西瓜是生吃的,买了就可以吃了。有人就开张称了一斤吃起来,说好吃,就不断地有人来称了尝。第一次,一车西瓜一场街子天就是用刀子化开就卖完了。那次就了不起了,我全部赚了二十块钱,我高兴疯了。结果到第二场街子天的时候,我又拉了一手扶拖拉机去,你完全想象不到的是,我亏得要命,简直一塌糊涂。除了头场街子天还没买到过的人偶而买掉二三十斤,就再也卖不出去了,原因是他们都说尝下新鲜就行了,那种东西又吃不饱肚子。所以,快到散场了一车西瓜几乎还在满的。最后,只有贴着本一斤洋芋换一斤西瓜,连路的换着洋芋回家来,拿了喂猪。”朱镛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给自己续上烟。
(三)
赔完做生意的本钱后,朱镛和村子里的人一道进昭通城打工。
“在城里,我们村子里有一个人在城里蹬三轮车,我就去找他,跟着他当三轮车夫,他白天拉人,晚上我就把他的三轮车租来跑晚上。本来挣钱还是容易,一晚上可以挣到十多块,生意好时可以挣到二十来块,但是,晚上拉到的人形形色色的都有,我有一次就拉了三个人,三个青年人,他们让我拉到盐巴仓库的的一条巷子里,结果刚进去一小截,我就停下车了,原因是有两把亮晃晃的刀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不得不停下车。后来那些人让我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但那天晚上生意不好,十点过了,我身上只有三块钱,我说没有,他们就搜身,结果只搜出了三块钱抢着去了。我被吓得够呛,直到他们走远了,我才反应过来赶紧蹬着车从巷子出来。
被抢劫后,朱镛就没再蹬三轮车了。
因为蹬三轮车,朱镛认识了一帮形形色色的车夫。“我就与那些所谓的‘跳社会’或者‘玩江湖’的人厮混在一起,我的目的是想找到那三个我认为的强盗。结果与他们混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他们也一样的在干着打人抢人的勾当。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一帮人在路上把一个乡下进城的老者身上的二十块钱‘下’掉。我的内心一下疼痛起来,那个乡下来的老者让我想到了我在乡下的父亲。后来我说我肚子疼,让他们给我三十块钱去看病,他们给了我,等他们走远了,我又悄悄地把钱拿回去还给那个老者。很快地,我便离开了那些人。”
次年,朱镛如愿考上了昭通师范学校。
“毕业后,我被分在一所山区小学。那里刚刚通电,大部分是当地的老师。学生放学后,当地的老师和学生都回家了,学校里只有两三个外边的老师在里面。我觉得人处在青春的时候实际是怕安静的。因为那时学生放学后,学校里就很安静,我们在学校里做了饭吃后就只有呆在宿舍里,又没有电视,没有其它娱乐,除了批改作业本备课就觉得很无聊。书也很少看,因为要看一本书只有到城里头去买。”
(四)
“2003年,我调到了离我家很近的一个学校,我在家里吃饭,可以省下一些钱了,经常去买书来读。自己也就喜欢上了写作。”
作为“文学新人”,朱镛一出手便让各路“高人”侧目。
2006年,《青年文学》杂志编辑部主任雪媛在评介朱镛的短篇小说《仲熊》时,不吝溢美之词:“无论与事还是与人,作者对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农民,表现出无比的悲悯与同情。
朱镛的写作姿态是扎实沉稳的,我们也由此感受到他独到和鲜活的生命体验和感觉。他的经验使他不自觉地进入了仲熊们的世界,他的困惑,以及困惑后的挣扎努力,都留在了这篇文章的字里行间。”
《滇池》杂志刊发发朱镛的作品《围捕》时,在推荐语中写道:“他的短篇小说《围捕》,以一个刑满释放者回乡为题材,近乎魔幻而又处处逼近细节的叙事,让我们倍生生之谓叹,一种白茫茫的心境,弥漫不散……
“事实上,我从2003年开始写作,写散文,我的第一篇作品《生命中的一部分》在云南日报发表,是写我自己读书期间打工的一段苦难生活。”朱镛说,“我是2006年开始写小说的。我认为,散文的语言表达更直接和朴实,当然也是我继续磨练语言的一种途径。散文语言和小说语言都要美,但还是各不相同。小说语言有些像我们在泥滑的路上走,如果没摩擦,就会打滑,或者走不稳。”朱镛又一次露出他微黄的牙齿。
对朱镛风头正劲的写作,评论家连篇累牍地为他叫好。
作为惺惺相惜的兄弟,我在朱镛的文字中读到的,更多的是大地的疼痛,是透过文字背后人世间的悲苦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