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僭越体验与极致写作——评王威廉小说集《非法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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僭越体验与极致写作
——评王威廉小说集《非法入住》
唐诗人
关于“法”的文学中,我们最熟悉卡夫卡,《诉讼》里的约瑟夫·K,那种被起诉的无厘头感,《法的门前》中的乡下人,一生想进入法的大门而不能,这些小说呈现了世俗之“法”的荒诞面,给了“法”以更高意义上的道德思考,赋予了“法”更为丰富的人性内涵。文学与法,它们有不同的思维方式,描绘人性世界的文学,如果要挺近冷漠的法世界,必然是一种有意味的碰撞。王威廉《非法入住》,赓续了卡夫卡的叙事精神,以一种极端的处境来呈现文学与法的碰撞,亮出了隐藏于人性中的可能性之恶,批驳了世俗之法的简单和脆弱。
《非法入住》,首篇《非法入住》,用“你”作为叙述视角,进入人的内心,这里“你”并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你”最初是被逼着接受别人的非法入住,但最终,你也加入了“非法入住”的强盗链锁中。这个故事有着很真实的一面,即青年和底层打工者,生活的空间都很狭小,另外,也有超越界限的虚构,即人性的逐渐恶化。这种真实与虚构,把当下人的生存现状展现得异常严峻,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极端环境如何逼出了人性恶。当然,王威廉呈现这样一些卑微生命的极端处境和极端行径,其更核心的目的,还是要在书写底层生命的同时,探究“法”的边界与僭越问题,即在极端的生活状态中,到底何为合法何为非法?以极端来呈现荒诞逻辑,这是对社会不公与贫富差距问题的深沉批判。当然,这里更有对人性的深层思考:在恶的世界中,用恶对抗恶是一种什么样的不可理喻?在这些荒诞本真的呈现中,我们感到了恶的强大力量,而它所造成的恶心场面又让人警醒着恶的莅临。
《非法入住》有恶的世界也有恶的人性,《无法无天》与《合法生活》也继承了这样一种叙事,可以把这两篇看做是对《非法入住》的深一步发挥,而且分别是这两个主题的放大。《无法无天》完全是书写人的恶,《合法生活》是世界的恶。当然,这两种恶在某种意义上都是“恶世界”,因为外在自然世界没有善恶之分,只有在人的作用下,世界才有善恶。但之所以说《无法无天》是写人性的恶,是因为其“恶”可以追溯到作品中一些具体的人,而《合法生活》则只能把恶归结于背后那个巨大的社会。在《无法无天》中,“我”参与了恶的制造,把矮乐鸡引向疯人院的真正凶手是“我”和小宋。“我们”的恶趣味把一个尚有纯真天性的病人“引导”成了歇斯底里的精神病人,相对于矮乐鸡而言,“我们”就是他的地狱。《合法生活》中,最后“小孙”魂魄和肉体分离,魂魄游离在人间,用死后的魂灵去观看世态的丑陋。王威廉用这种方式把恶世界呈现出来,进而与“小孙”生前所希望的那种富有哲学意味的生活现状和理想进行对比,由此,“小孙”的死亡也就有了凶手。
自然,《无法无天》中,作者的叙事目的并不是要讲一个恶趣味祸害人的故事,更是在思考一种盛行于人际之间的“无法无天”现状,这个目的就是依靠叙事技巧来实现的。在故事开始,作者就用先锋的笔法发誓:“没有人能理解我这不吐不快的焦虑,因此,我忍不住一上来就要发誓了:我将要讲述的有关这个人的故事是无比真实的。”到最后,作者又借小宋的口说道:“上帝,我直到今天才发现,你名字的缩写居然也是L G,那么你所说的这一切我还能否相信呢?”真实与不真实,作者用“我”的名字和“我”所讲述的那个故事主角矮乐鸡(LG)名字的重合,暗示虚构之外,更暗示了“我”是能指符号。这其实也是“法”问题,即“我们”的无法无天,针对的是精神病患者,而深入思考也可以说,“我们”也是精神病患者,而那些管理我们的人,是不是也在对“我们”无法无天呢?而在《合法生活》中,“小孙”更是一个可以泛指的人物符号,小孙的生活方式不合法吗?小孙的死表明了哲学式的、善意的生活之不可能,而忘记灵魂的史博,进入只为利益奔波的苟且世界,好像才是合法的生活。小孙在内心世界中流浪,让人看到一种善欲灵魂的煎熬,一种别样的生活理想之难,更质疑了所谓合法生活的合法性!
总之,“法”三部曲,“法”是一种壳,“恶”是一种魅,批判与反思是其核。小说借着“恶”的问题,演绎了“法”的边界与僭越问题。非法与合法,或者无法无天的可能性,都呈现在极端的处境中。这种写作逼出了人性的恶毒可能,实现了宣泄式的快感表达。对它的阅读,我们其实是在体验一种僭越之感。这种僭越,其实就是小说的批判精神所在,它以极致化的书写方式实现了一种强有力的人性反思与社会批判,隐秘而灼人,深刻而凝重!
谢谢青年批评家唐诗人的评论。
刊《深圳特区报》:http://sztqb.sznews.com/html/2015-05/29/content_323818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