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历史书写:需在学术与通俗之间求得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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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一在当下史学界广为征引的话语,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历史写作理应具有的那份严肃与庄重。但很多时候,以严肃的态度写出来的历史著作,要么因过于艰深而缺少可读性,要么因一味讲求通俗,学术性不够而致不可信。如此看来,历史书写确乎难以在学术与通俗之间求得平衡。
然而,要是对我国历史书写的传统做一番回溯就会发现,流传至今且为史学界内外推崇的史学著作,恰恰是兼具了两者之长。日前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细讲中国历史丛书》主编之一、历史学家李学勤举例表示,司马迁写《史记》,就在通俗上下了很大功夫。“比如他论述唐虞以来古史,自然离不开《尚书》,而他本人曾受学于《尚书》博士孔安国,亲得古文《尚书》之学的传授,然而他在引用《尚书》时,对于古奥费解的字词,都采用意义相同的字来代替。司马迁也尽力将史事的叙述情节化,使之活现于读者眼前,无愧于历史家的大手笔。”
事实上,正是出于这么一种写史的自觉,由李学勤和多项重大史学出版工程的主持者,历史学家郭志坤主编、12位历史学者合力撰写的这套丛书,在编撰之初就把真实可信与通俗易懂作为两大标准。但目前中国的现实是,绝大多数高校和研究机构未将通俗性作品列入考评体系,专业的历史学者也不愿或不屑于写“通俗化”的历史作品,即使他们愿意写,也常常写不好这样的作品。
李学勤直言,“通俗化”并不意味着降低历史学著作的学术水准。在他看来,即使是专供学术界专业阅读的论著,其实也应当写得简明流畅一些。“不少著名的前辈学者,例如胡适、郭沫若、冯友兰等先生,他们的著作不都是这样的么?”
在日前上海举行的丛书出版座谈会上,郭志坤也特别强调通俗,不是低俗,亦不是庸俗,它建立在科学和学术的基础上,把应该让读者知道的历史现象和历史观念,用最浅显明白的方式告诉读者。这是一个历史学者应有的担当和责任。而这套丛书之所以命名为“细讲中国”,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抵抗愈演愈烈的“戏说中国”之风。当下历史类图书、影视剧受追捧,然而“戏说”成瘾,已经有悖历史的本来面目。“中华民族素有历史情结,电视屏幕上比比皆是历史剧,然而一些电视剧不尊重史实,不少都是在‘戏说’甚至胡编乱造,令人不忍直视。”
有学者更是痛陈当下“戏说历史”之怪象。近日网络上热销一套外国学者编写的中国历史丛书,对中国历史断章取义、任意评判,谬误不少,尤其是其中抨击“太史公司马迁的《史记》中有800多处错误”,又妄言中国夏商周本是“神话传说”而非真实存在的朝代,直接攻击中华历史的本源。正因为如此,更让李学勤觉得有必要真正发挥发挥历史学的效应,有责任、有义务把真实的历史告诉社会大众,“历史虽不能吃,也不能穿,似乎与国计民生渺不相关,实际却是社会大众的一种不可缺少的精神需求。特别在今天,当我们的国家、民族正在走向伟大复兴之际,尤其有必要推动历史学面向大众。”
而策划一套既有学术含量、真实可信又面向大众、通俗好读的中国历史,正郭志坤多年来的梦想。丛书共12册,每册文字不足20万字,每册配有200多张图片,行文强调平易流畅。郭志坤坦言,丛书最大的难点,却不在于形式上的创新,而在于内容上的突破。以他的理解,通俗,只有通,然后能俗。从学术性的角度考虑,就要求丛书在“通”这一点上下足功夫。“市面上中国通史类丛书容易陷入几大局限,比如对夏商等早期历史语焉不详,忽略夏商周断代工程的成果;走入‘唯帝王’和‘否帝王’两个极端,过于主观地评价帝王等历史人物在历史中发挥的作用;过于提倡中原文化中心论,未能展示中华文化多元性,等等。”
丛书则吸收了夏商周断代工程的成果,将夏、殷商、西周、春秋、战国单独分册,以五册、约百分之四十的篇幅介绍先秦历史;突破“唯帝王”和“否帝王”的局限,客观评价历史人物的作用;注重阐述统一始终是中国历史的主流;突破中原文化中心论的局限,强调民族交流融合,全面展现中华文明的多元性;突破历朝历代官方(修史)文献的局限,注重正野史兼用。
而考验写作者的另一个难题在于如何选择史料。诚如《国史论衡》作者、历史学家邝士元所言,我国数千年历史岂能每事细论?故仅择其较重要者而论析之。12位作者在书中根据需要选择对某些人和事加以细讲,有介绍评说,有释惑,有纠正误解,有典故分析,还有神话诠释。郭志坤也表示,因为是12位作者的通力合作,文章风格上未必尽然统一。然而正如有学者表示,在缺乏通识教育的今天,历史学家的研究大多也只能局限于某一个历史时期,尚不能达到“通”的高度,以此观之,历史书写,尤其是通史写作,依然有其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