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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帆: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

(2021-08-28 09: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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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评论家

 “小说革命”& 

“文学无界”

丁帆: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

近年来,“小说革命”“文学无界”等成为文坛内外聚焦的热词。评论家李敬泽直言,这个时代需要我们发现和发明新的文学性,需要打开城邦的门,走到广阔的原野上去。本报新批评专刊推出三篇评论文章,无论是文学评论家丁帆纵论绘画艺术,作家黄国荣谈画国画的初体验,还是青年作家王威廉由纯文学转向对“纯文学科幻”的深层思考,都可说是他们拓展个人创作与评论疆域的尝试,也在某种意义上实践了如李敬泽所说,文学要如哪吒一般,抛却已有的一切,获得一个新的心。


今天推出丁帆纵论艺术史大师肯尼斯·克拉克艺术评论集《何为杰作》的文章,并由此深发一个问题: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吗?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他指出,或许这种希望更多的寄托在老年作家和批评家的身上,因为他们所经历的苦难和悲剧更能激发他们的洞悉人性和艺术的热情。

新批评///


ARTIST

“生命圈中有一个内圈”

——克拉克“当艺术家老去”阐释的启示


丁帆/文


一口气读完图文本书籍——《何为杰作》(译林出版社2021年6月第1版),让我联想起了一生当中看过的许许多多世界名画,尤其是在卢浮宫里看到的那些并不能够参透领悟的西方油画,顿时让我在肯尼斯·克拉克的这部演讲稿的阅读中茅塞顿开,看到他与众不同的阐释,尤其是将艺术与文学进行对比分析,似乎更能激起我们对绘画艺术的进一步理解,同时也在绘画艺术的鉴赏中进一步激发那种对文学作品再创造的热情。


丁帆: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

   《何为杰作》,译林出版社2021年6月版


本书第二部分“当艺术家老去”,是克拉克于1970年在剑桥大学瑞德讲座的演讲稿。这一部分占据了全书文字的近三分之二,因为我在这一部分的文本分析中得到了极大的启发,窥见到了“自我镜像”,所以将它作为阐释的重点。我首先要分析阐释的是克拉克所要表达的内容,即:“老年文本创作和阐释的动机与目的”。


演讲稿的一开头,作者就用英国诗人马修·阿诺德的诗句试图打开老年文学艺术家的心扉:


“老去不是让我们的生命/变得醇美、柔软,像落日的余晖,/老去不是像站在高处/用专注而洞悉未来的目光俯瞰世界,/内心充满悸动,博大精深。/老去是度过漫长的天日/却没有一点我们也曾年轻的感觉;/老去是在隐秘的内心深处/郁积着对变化的乏味回忆,/却没有激情——丝毫没有!”


因此,这一部分的全部解读就是围绕着“没有激情——丝毫没有”这个核心论题进行阐释。


实际上克拉克是在批驳阿诺德诗歌的谬误,说明阿诺德“对黄金晚年的传统画面的反动”诊断是错误的,克拉克认为“相反,老年人也会体验激情,并且比年轻人更容易哭泣。”是的,衡量老年人有没有痴呆,尤其是作家和批评家还有没有能力创作和思考,就是看他内心的表白——只要能够哭泣,激情就在,创造能量就在。为了证明这一观点,他以柯勒律治和华兹华斯的诗歌来反驳“没有激情——丝毫没有”的论断,甚至用哈代罗列名人晚年成就者来反证老年人成熟的激情的无限魅力。

丁帆: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

   肯尼斯·克拉克


或许,克拉克认为这些诗人的作品并不能完全解释他力图破除老年人失却激情的观点,所以他才拉出了那些在晚年仍然保持着旺盛创作激情和生命力的艺术家来支撑其观点的正确性:“的确,在我们看来,最伟大的艺术家,例如米开朗基罗、提香、伦勃朗、多纳泰罗、透纳和塞尚,都在他们相当长的生命最后十年和十五年中,创作出了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作品。”但是,这些深刻的作品在当时并不被绝大多数人理解,这些作品蕴含着的深意被忽略了,甚至还被时评者诟病。如何看待这些被世俗观念掩盖着的伟大作品呢?在这里,克拉克有一句并不经意的话却给了我极大的启迪:“现在我们欣赏这些晚期作品,给予它们极高的评价,经常在它们当中发现对当今趣味和情感的某种前瞻。”也就是说,一部伟大作品的内涵也许并不能被当代人所理解,但是,作者把作品博大精深的内容献给了未来,克拉克列举的伟大艺术家晚年最具震撼力的作品都是指向人类未来的答案,足以让我们回味其隽永的主题激情——不被当下所认可的作品并不代表其艺术性和思想性的欠缺,相反,一旦遇到适当的时机,遇到慧眼的批评家和艺术思想家,当它重新归来的时候,文学史和艺术史的殿堂里将会以最高的礼遇欢迎它的归来。


可是,反观中国当代一些作家给我们留下的晚年作品遗产,我们的百年文学史能够从中寻觅到这样的作家作品吗?我想是有的,然而,什么时候能够发掘出来呢?我想,这与我们的阅读史的语境固然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也与我们批评家的阅读修养和眼光有着极大的关联性。我们虽然也缺乏有可能被发掘的诸多伟大的艺术家和文学家,但是,我们更缺乏有思想和有眼光的批评家和文学艺术史家。也许有人会举证上个世纪80年代时,我们刨出了两个被文学史遮蔽的中国伟大作家,但是,那种世界级的大家尚在等待中。


我以克拉克分析米开朗基罗大型油画内圈中的一个附加人物作为隐喻性标题,来阐释作家和艺术家的“内心激情”被激活的原因——“许多艺术家和一些作家经历无穷无尽的痛苦,从这些悲惨的人类命运中创造出伟大的艺术作品。他们对人类愚昧的愤怒不是软弱无能的,他们对已经发生的事物的重演是一种维持生命神话的再创造的手段。他们捕捉肉体和灵魂崩溃的那一刻,并抓住足够多的身体部分,让那一刻变得可以理解,并让我们看到其解体是如何暴露灵魂的。”这是演讲稿最终的结语,也是克拉克整个演说最为精彩华章的高潮,作为一个文学艺术评论家,有这段话,克拉克就足以使自己名垂千古了。


丁帆: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

   米开朗基罗 《创世纪》


作为绘画艺术的“内圈”,它是触发艺术主题向另一种更深层次转换的圈层,这种深度阐释的内核往往是不被普通观众和读者所注意和意识到的,只有对作者的艺术表现有着深刻理解的人,才能体会到个中“曲笔”之奥妙,这才是评论阐释的最高境界,所谓慧眼识英雄、惺惺惜惺惺是也。那么,在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两极之中,如果能够多一些这样的互动交流,也许作家和批评家双方都会受到艺术激情的鼓舞和鞭策,然而,相得益彰的互动却很少在中国文坛上出现,一方面是作家在创作中隐藏的人性的、历史的和审美的内涵日渐稀薄,可以被批评家深入发掘的深层次的涵义并不多;另一方面,批评家对作家作品的评论往往就局限于几种惯用的套路,并不能够形成自身从形而下到形而上的感悟与思想的话语体系,这种语境下的评论和批评,只能是一种“死评”,最终是把好的文本“评死”,这种并无激情的套路批评是文本阐释的最大障碍,它无法像克拉克式的艺术批评那样,让作品激活在阅读者的心灵中,更无法让作品赋予新的生命,从而活在文学艺术的历史和未来之中。


我十分激赏克拉克对许多文学艺术巨擘因为采取了悲剧视角而使自己的作品获得永久生命力的艺术观念。那么,这些老年作家和艺术家为什么会“用一种最能让人内心不安的方式将悲剧主题表现得淋漓尽致”呢,无疑,正是他们阅尽了人间的苦难所致,他们不能也不愿在痛苦面前闭上自己的眼睛。他们的激情释放方式也许与年轻人的激情释放不尽相同,所以克拉克是这样来形容定义的:“自由而富有表现力。”他举例最多的就是米开朗基罗的创作,最后给出的结论则是:“如果认为伟大的艺术家是通过创造性劳动的愉悦来摆脱老年的痛苦,那将是一个错误。相反,所有将自己的经历为我们留下书面记录的老年艺术家,都把他们的创作行为描述成一种折磨。”我以为这句话的两层涵义是:首先,艺术家的创作并不仅仅是为了缓解自身内心的痛苦和孤独,而是克拉克在前面所说的“对艺术的大爱”,除此而外,更重要的是他们向人类提供的人性主题的传达——文学艺术是个体的思想的阐释,同时更是把正确的艺术观念通过形象的表现传递给观众和读者;所以,第二层意思就是,要创造震撼人心的作品,其创作过程本身就是对作家灵魂的一次严峻的拷问,只有在千般精神折磨后才能获得宝贵的灵感和经验。这在中外许多文学艺术大家创作的伟大作品那里都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一次次的修改,一次次地与作品中的人物共生死而沉潜于作品的情境之中的创作范例,足以说明了这种创作观念对文学艺术作品的重要性,亦如克拉克举证米开朗基罗在创作《哀悼基督》晚期素描时写下的那句并非广为流传的至理名言那样:“上帝知道血的代价。”正因为米开朗基罗认为一般人是难以理解作家心灵深处所要表达的东西,所以才发出了这样悲悯的哀号。这是呼唤能够理解他作品深层内涵的哀号,也是对观众和读者阅读理解的期待,更是对文学艺术批评家的呼吁——如其将作品内涵的深刻阐释留给后人,留给历史,还不如吁请同时代的批评家通过对作品的再创造的阐释,来完成作家现时阐释的渴望。虽然这种文本阐释的难度很大,甚至有时会受到许多外力的制约,但是,超越外力的折磨,似乎并不比内心的折磨来得凶猛吧。


丁帆: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

   米开朗基罗《哀悼基督》


我们这个时代是世界面临最大悲剧的时代,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吗?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或许这种希望更多的寄托在老年作家和批评家的身上,因为他们所经历的苦难和悲剧更能激发他们的洞悉人性和艺术的热情。


正如克拉克分析那个“生命圈中有一个内圈”里的那个并不起眼的“附加人物”那样——在“那个没心没肺地专注于挖坑埋十字架的年轻人”身后,他读出的是“保禄承接痛苦的启蒙时带着一种感恩之情,而圣彼得却丝毫不屈服自己的命运,他愤怒地瞪着我们。如果他能够,他会冲破人类的枷锁圈。”这也是提香为什么从他全部的作品中选择了“三幅最残酷、最具悲剧色彩的画作在晚年复制”的原因所在。文学艺术家在进入老年时刻时,更喜欢用悲剧的形式来表现世界,用酒神的悲剧精神来显示内心的激情,缘于他们感悟到的是“以牺牲生命为代价实现的美是惨不忍睹的。这也是一种在十字架上的受难,是为理性而牺牲纯粹的本能。”这种飞蛾扑火的精神是文学艺术家的一种化茧成蝶的牺牲本能,它超越了肉体的痛苦,虽然他们知道克拉克的警告:“非理性的胜利会带来自己的灾难,就像理性的胜利一样残酷。”平庸的作家选择理性的写作,天才的作家选择“冲破人类的枷锁圈”,反躬自问:我们如何选择呢?也许,克拉克通过教宗保禄三世派瓦萨里到米开朗基罗住处取《哀悼基督》素描时的故事给出了答案:尽管米开朗基罗已经意识到“不久我就会像这盏灯一样掉在地上,我的灯会熄灭的。”但是,对艺术和人类的大爱之灯却永远不会熄灭,这就是一个文学艺术家的照亮人类前行的审美方式。


丁帆: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产生伟大的作家?能够产生与作家并肩的伟大批评家吗?

   米开朗基罗画像


无疑,克拉克选择对那些他认为最具老年风格的作家作品进行评论,其中对易卜生和弥尔顿大加赞赏,他们的老年风格是什么呢——“一种坚忍克己的苦行,拒绝媒介的感官刺激所产生的任何利诱。”无疑,这是文艺复兴时的米开朗基罗、提香、伦勃朗、多纳泰罗和塞尚们都做不到的,从客观上来说是因为当时的媒介对艺术的侵犯并不明显,而在一个后现代的现实世界里,文学艺术家们更要警惕的是媒介给艺术带来的过多戕害。所以,克拉克用T.S.艾略特的诗句来敬告老年文学艺术家:


“认我透露给老年人的礼物,/为你一生的努力放上一朵花冠。/第一,即将过期的知觉的冰冷摩擦,/没有乐趣,没有承诺,/只有影子水果的苦涩无味,/伴随肉体和灵魂开始崩溃。/第二,自觉软弱无能的愤怒,/对人性的愚蠢,和笑的撕裂,/对不再逗笑的一切。/最后,重演的痛苦,/重新经历你做过的一切,和你过去的自我;/对新近暴露的动机的耻辱,并且意识到/你做过的坏事和对他人的伤害/都曾被你当作善行看待。”


其实艾略特的忠告不仅是对老年文学艺术家的,同时也适用于全体文学艺术家,尤其是生活在我们这片热土里的作家。



稿件编辑:傅小平   新媒体编辑:何晶

配图:图书书影、画家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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