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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于深夜抵达蒙特勒的住处,是一间位于莱芒湖畔的私人酒店式公寓。出行以来初次入住“民居”,不知情况如何,我们在楼下等主人来接,疲惫饥饿,尽量保持警觉。
那人看上去有五十几岁,不会英语,我们用碎片式的单词交流,很快被带到他位于这一幢公寓楼顶层的房间。刚打开门,我们很没见过世面地惊呼起来,整洁宽敞的房屋,低调的配色,简约不失品位的小装饰……不枉西瓜订房时辛辛苦苦将沿湖一带的住处通通搜了个遍。
回头想想,其实房子并没有美得足够让我们欢呼雀跃,真正的原因可能是那种久违的“家”的氛围,独立私密的空间,使身心得到了久违的放松。
趁他们去隔壁确认入住(主人住在隔壁,整层楼两套面朝湖泊的大房子都是他的,羡慕得流口水),我将行李拖到房间,因西瓜二人行李比较多,就给他们留了间较大的卧室,一个月以后我得知,在那个房间里,一个小宝宝悄然光临。
夜间的阳台能吹到湖上刮来的大风,我趴在护栏上看了一会儿街景,远处山上灯火点点,好像星星落下来,倦意被吹散了许多。厨房那边,妹妹正开启我们所有的食物,兴致勃勃地装盘,分别有小饼干,黄桃罐头,一袋泡面,一坨碎得不像样的蛋糕,她拧开果汁,郑重其事地布置了餐桌,公西瓜则忙着拍照。风尘仆仆的旅人,有了个暂时的“家”,我们就开始玩起了过家家。途中第一次四人干杯,都傻乎乎地笑了。那一刻彼此心里大概都有着感激,感激路途的遥远美好,以及奔走之后有食物和床。
次日起得比往天晚些,用厨房配备的胶囊咖啡机做了杯咖啡,就着昨夜剩下的蛋糕和饼干慢慢吃着,心情好像回到家中的清晨,宁静自在的早餐时光。西瓜也起来了,我们闲闲说着话,这一天大家没有太积极于游玩,偌大的客厅阳台,只见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远山的房屋和近处的湖面,这样各自为阵懒到中午,去楼下的米格龙超市采购,因为有微波炉和烤箱,我们终于又吃上热食。
下午西瓜夫妇去西庸城堡和沃韦葡萄园,我去湖边走走坐坐一个钟,湖水拍岸的声音很好听,湖边小道不时有人跑过,草坪上两个闺蜜带着孩子散步喂天鹅,一群少年在高高的坡上打高尔夫。真的是再好不过的疗养之地,慵懒散淡。绕到公路上往回走,小房子的侧面有书报架别着免费的报刊,我拿起来翻了几页,发现是家居设计的DM手册。白墙灰壁,人迹寥落的街道,孤零零的斑马线,汽车像无人驾驶的玩具沉默无言地排列通过,铁丝网绞着即将腐败的花朵和树叶,不知为何突然错觉这是德国,并且保持着这种错觉回到公寓。事实上,我对德国一无所知。
妹妹一直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用手机看小说。中午买的烤鸡,傍晚她用烤箱反复烤了四五次,等到他们回来,终于熟了。忽然间吃得太过丰盛,似乎有点被腻到,最后那只烤鸡没能吃完,满屋子的肉味儿,很久不散。
第二天清晨继续出发,西瓜带我们又去看了一次西庸城堡,那岸是今日将落脚的日内瓦,我们将在那里还车,然后乘火车去巴黎,旅行慢慢接近尾声。
驱车环湖而行,忽而就至法国地界,没有十分醒目的标识,倒是手机收到了全球通欢迎进入法国区的资费提醒,从法国打电话回国是2元/分钟,比瑞士便宜1元。
进入法国,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同,首先是路边石头结构的房子替代了瑞士常见的木头结构,斑斓鲜花从陈旧褪色的石墙垂下,相比瑞士的童话梦幻,又是另一种沧桑诗意的罗曼蒂克。在车里远远可见湖边有人做日光浴、冲浪、滑翔,驾驶帆船,云天淡蓝辽阔,扑面而来的空气里,有臆想中法兰西式的浪漫热烈,莱芒湖(日内瓦湖)像海一样宽广无边。
猛地四周热闹起来,我们还没闹清状况,就驶入一颇为喧嚣的小镇,路边不乏黄色皮肤游客,小道上有搭着棚子的集市,我们打算停车逛逛,可是在停车场转悠好几圈,无论如何也没发现可停的车位,只得悻悻作罢。驶离时陡见一路牌上写着Evian,噢,竟是传说中的依云。
再往前去,不远就是鲜花小镇伊瓦尔(Yvoire)。据说法国的鲜花小镇是一个由法国国家、市镇议会为保护环境吸引更多游客而倡导发起的竞选活动,参评的城市根据其天然景色、政府主张、市民参与等考核指标,分为一/二/三/四朵花。伊瓦尔是最高级别的四花小镇,同时因镇上都是石头修建的古屋古堡,又叫它石头城。这两个名字,一个鲜活,一个荒凉,从文字表面已可咀嚼出丰富的滋味。
很喜欢伊瓦尔,鲜花让我想念云南。可能因为前两日休息得好,这一天沿着石头小径走到码头,竟不觉得如何费力。镇上游人很多,同样不乏空空荡荡的僻静小路,各种纪念品小店依稀有我们司空见惯的古镇旅游业气质,挺亲切,试图在小商品里翻出一个“made in china”。我们在教堂门口会合,去买了冰淇淋吃,又比手画脚左等右等吃了一顿较为正式的法餐。法餐果然程序繁多,份量不少,最后那份甜品完全无福消受。我拿勺子挖了一点,热乎乎的巧克力岩浆从蛋糕的中间淌出来,非常甜蜜,不过只能尝尝,吃完根本不可能。
下午再入瑞士,到日内瓦,离还车时间已很近。到酒店住下,西瓜二人去还车,我和妹妹稍事休息后出去逛了逛小礼品店,瑞士的最后一站,价廉物美的小商品重新激发了我们闭锁多日的物欲,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东看西看,放下又拿起,真有点陈焕生进城的感觉。重新体会了城市的喧哗,街心喝咖啡聊天的年轻人,走几步就有兑换钱币的小门店,火车站对面的地下商场里,我们遇见了许多同胞,重新走上地面之后,一个父亲正带着他的孩子们用水桶敲击出音乐。不大好听,但很有趣,我拿手机录了一段。
很快又到晚饭时间,我和妹妹再不想吃任何和奶酪有关的食物,本想走进附近的小巷子瞧瞧,又见夕阳西下,暮色中每条巷子都显得那样的落魄可疑,人多的地方,我是有些不安的。终于被热情的白帽子大哥招呼进一间土耳其肉卷店,招牌上的字一个也不认识,见别人吃得热闹,白帽子将我们拉去看厨师在做的东西,一阵叽里呱啦,听不懂,看不明白,随便要了两个,鸡肉和羊肉,这下总算吃到辣椒胡椒孜然味儿。
土耳其卷儿着实庞大,我们各自可耻地剩了一半,完全没有办法再吃。
是夜,临街的屋子,开窗怕不安全,不开窗又被暖气闷得无法呼吸。我最终忍不住起来开了窗,然后整夜惴惴不安,总担心睁开眼睛就有个陌生人站在面前。这样辗转反侧,十分痛苦地睡到该起床的时候,拖着行李去火车站,天色仍暗,妹妹指着远空里一颗星星问我那是不是启明星,我说是吧,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