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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沈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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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2013-02-16 14:37:15)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秋日 (北岛译)
主呵,是时候了。夏天盛极一时。
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
让风吹过牧场。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
催它们成熟,把
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叶纷飞。

—————————————————————————


整个春节我几乎都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咀嚼着里尔克的这首诗,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个诗人都担负着安抚我心的神职,他以他的敏感和温柔穿越了一个世纪来使我平静。有天突发奇想,如果给我一次像其他人那样去世上任意一座墓园看望死者的机会,除了已经找不到的荷西,我想我最想去的就是埋在瑞士瓦莱死于白血病的里尔克。不必献花,甚至连落叶都不必拂开,只静留片刻。
 
那天是外婆家里请客,房间里塞满人,突然长大的孩子们我一个都不认得,还有忙进忙出的长辈们。烟雾缭绕,鸡飞狗跳,并不宽敞的房子里20几个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着,挨着的两个人之间也需要大声喊话才能听得见。我应付着一些常见的寒暄“最近身体怎样了?”“还在上班没有?”“坐车回来累坏了吧?”“住在酒店?干什么不住外婆家里啊?”每个人脸上都是关切的笑容,但没有人管我用力喊话会不会累,她们问着,问着,问着。
吃饭时一个小孩将半碗汤汁撒到我衣服上,立即起身去拿毛巾擦,回来碗筷已经被收走。在外婆老家的村子里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尽管不是吃流水席了,但仍保持着吃流水席的习惯,一人走了另一人马上坐下。我正好借口不吃了,走到外面的坝子里上了妈妈的车。
在车上,不知怎么就哭起来。不是因为饿,也并非不因为饿。屋子里他们的劝酒声蔓延出来。我努力打开一本书看,希望自己能觉得这些时间不是虚度的。与朋友互发问候短信,才发现并非我一个人苦不堪言,朋友说前两天晚上也在被子里哭了,觉得浪费了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也没能好好玩。是啊,我也是这样的感受,就好像仅有的一块钱没有花在最应该花的地方,买了垃圾吃,没填饱肚子,懊恼。
我们这一代人爱惜时间的方式很干脆。就是愿意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自己身上,就我个人而言,觉得只要是自己一个人呆着,睡懒觉都是在珍惜生命(当然我不睡懒觉),而只要置身于人群中,吃大餐也是在无谓的消耗。
昨天在网上看到一条长微博,大致是说自己状态不好,很想吃东西却什么吃进去都觉得恶心,不想听电话不想出门不想见任何亲人和朋友,想画画不好,想写写不了,长时间沉闷状态萎靡等等。我以为这是我的个人状态,没想到大家都是这样,联想起自己知道过年要回老家时的暴躁,回去后的不快,以及生病都要连夜独自赶回的慌张……这大概是一种传染病,尤其在节日肆虐。
回去的时间很短,前后共四天,算上在途中的行程。我知道自己身心都不适合热闹,所以在不得不回去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按摩。诸如回去看看外婆、为了让爸爸妈妈开心/放心等等。万般调整,还是在车子驶入县城城区热闹的街道两个熟悉的背影闯入眼睛时全然消耗殆尽。我感到我是那么地不想见往日的朋友。并不是因为他们已经结婚生孩子,而是因为我们之间再没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很遗憾我也不玩麻将牌了。
前一阵出了新书,隔日便冒出两个久不联系的同学,上来就问,出书啦,恭喜哟,送我一本!后来我几乎不上QQ,也不愿意接电话。这样执意的隔绝我自己也不能解释,说得矫情点,就好像不愿将洁白的东西抛掷到嘈杂的场所那种带着恨意的隔绝……可能这也是一种病,过去叫臭清高,现在叫文艺病/自闭症。

到家的第一晚,就遇到外婆隔壁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带着女朋友回来了。他叫我一起去喝茶,我心中不愿,但想着可以借此脱离家中的亲戚堆,也好也好。谁知走到院子里脚踝莫名地像受到重击一样地疼。没有崴到,就是疼,我吃痛,默默再走了几步,竟然完全没办法坚持了,朋友只好将我扶回去。脱开袜子一看,很新鲜地肿了一大块,有点点淤血。妈妈说这是凡事应心,说明我是个骗不得自己的人。心里不想去,身体立马抗议。我那时便想着,“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另一天下午,和哥哥在茶坊喝茶聊了几句,陪他去包厢看他打了几把麻将。同坐的竟都是我过去的同学,世界真小。然后我就走了,因为忘记带钱,一瘸一拐地在冬日太阳下面走了很久才回到酒店。走得很累,但那是我此次回乡最静好的一段路。两边是新修的高楼,有老人带着孩子散步,她们淡淡打量一下我的腿,谁也不认识我。
好吧,“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正如我所爱的诗人所说,“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真实地觉得阳光和煦,独处的愉悦,并不认为有什么必要一定去做出改变——朝着我们或许根本不合适的方向。

没有吃到好吃的食物,随着时间的变长,手艺人的改变,食物的味道失去了对游子的吸引力。过年堆山谢海的宴席里,我一直困扰于轻微的饥饿感,却找不到任何想吃的东西。从外婆家被收了碗筷出来那天,我在酒店楼下吃了一两面。回去三、四天,大概吃了六次面吧。
爸妈回去除了办事,实在没过好。爸爸是赚了一肚子酒,我妈则因为家中繁杂事情郁结不止,此事另外再表。其实每次返乡都是如此,他们仍旧在挣扎中乐此不疲地回去,而我一次次说了不再回去,也一次次无可奈何地回去。脚上的伤到我离开故乡都没好,加上后来去爬山上坟,给爷爷奶奶和外公跪拜,又坐接近12个小时的车,肿痛淤青到现在。昨天我和妈妈开玩笑,说逢年过节,是劫难的劫。
人们打着重情的名义,浩浩荡荡地奔赴在节日重聚的路上。醉几次酒,打几次牌,下几次馆子,挥霍着一年里攒下来的积蓄消耗着本来疲倦的身体,我爸公司的长途汽车司机,一年里积存下几万元,就盼着过年摆几局大的,赌个昏天黑地血本无归,有的人在返乡途中遭遇车祸,想回去的地方,永远回不去……的确人和人不同,这些都是各人甘愿的选择,我也知道留守儿童需要父母关爱,留守老人需要子女看望,所以真的有很多人愿意为了那几天的喧闹,赔上好不容易的休憩时间。当我看到姨婆一家7人超载开车30多小时连夜赶回四川,每个人脸上都风尘仆仆疲倦得连笑都很难的时候,感叹何苦来哉。归乡祭祖,不如常思亲,善待身边健在的亲朋友人,我在爷爷坟前想起黛玉劝宝玉何苦对井祭金钏,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何处不可寄牵念。我们苦苦维持着传统的体面,讲究年节时灯笼高挂满桌珍馐的排场,却早将那传统相承的美和珍贵抛诸脑后。不过是一通理直气壮的对人力物力的浪费,过分追求形式。无法回避地想到,我们是不是要得太多了,要的东西远远超过了真正的需要,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多了会撑死人的。
节日的喧哗中,塞满耳朵的八卦皆是充满中国式城镇特色的,表面和和美美里子一堆烂霉的家长里短,谁家有点不光彩的事立即人尽皆知皆知。这样的人际关系是可怕的,鲜少尊重、理解、静默,这些本来普通的素质不得不尽数冠上“高贵”“得体”的形容词,我看到她们口沫横飞地交头接耳,人人怀里都好像揣着一把刀子,时刻准备着要将谁的衣服剥个精光推到大街上示众。最可怕的是,她们都以为这是关心,以为这是善意。正如直到现在,我的故乡都是一个以“将客人灌得烂醉”为好客标准善待友人的地方。
或许我还年轻,不懂得传统之意义、形式之必须,又或许我们这一代人,以后越来越不懂了。
我还是安守孤独吧,孤独挺好的,洁净、整齐,就像北岛译本的《秋日》。
 

出发之前写了几句诗:
 我期盼黑夜的來臨
以一種刑囚替代另一種刑囚
我期盼悔恨的來臨
以一種刑罰解脫另一種刑罰

我為這世界的一切痛苦
我為這痛苦而痛苦


                       ——2013.2.7”

春节过完了,愿平安喜乐,日子如常就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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