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大概十二点多的样子,父母在外面接待朋友还没有回家,我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不知是不是白天喝了咖啡的缘故,总觉得身体有些难以名状的不适。
那阵恐惧的感觉是突然而至的,我躺在那里,尽管疲惫至极仍旧竖起耳朵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楼道上不停地仿佛有脚步声传来,但一会儿又消失了,什么都没有。
因为辗转难眠,我爬起来登录QQ,看见朋友的留言。
她说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原本计划半个月的出行,大概她只有一周的时间。
我回她,说好的,没关系。
虽是这样平静地说着,但关了QQ,心里却立即不安起来。因为这次出行,我已经连续做了好些时间的准备,我忽然不知道是应该配合朋友将时间调整回一周,还是自己一个人坚持将旅途走完。
一直非常讨厌改变计划这样的事情,所以通常在没有完全决定好一件事时,我不会告知任何人我的计划。与此同时我知道朋友改变行程也是事出无奈,我一点都没有埋怨她的念头,但心里升起来的感觉是慌张,我问自己,怎么办。
这个问题有点可笑,就像在医院时被告知母亲不能陪床,我也立即闪过:怎么办。一瞬间我脑袋里晃过去的画面非常多,有我独自坐在遥远的海边,身边充斥着听不懂的语言……忽然,就被那种类似于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惧感牢牢抓住了。
难过得不得了,好像被一根五公分的钢筋插入心脏那样不能呼吸,慌乱中我抓起手机发了条信息,我说,我忽然觉得非常害怕。信息发出去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办,怎么办。后来自己也觉得荒唐,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出门,怎么这次像个迷路的孩子。
过了几分钟吧,信息回过来问我,怕什么。
这三个字好似一剂镇定剂,我抓着手机,试着让自己的呼吸平下来。
我说,没事了,刚才一下子很怕,现在已经缓过去。
然后我试着对自己说,即便是一个人,也可以慢慢走,走很远。何况,早就这么决定了不是吗?
我在手机里设定了每天要做的事情的备忘录,又将行程路线捋了一遍,并将一些常用的旅行英文打印下来,我决定将它们随身带着,还在本地的淘宝店里订了几个旅行用的分装袋。深夜里,我一边调整呼吸和计划一边默默告诉自己,一个人,不要怕。
决定好这一切之后,我在微博上说,因为恐惧,所以必须上路了。
今天有人问我,为什么恐惧。
我说对熟悉环境的依赖,会在不知不觉中抵消掉对外部环境的适应能力。渐渐地发现自己会的东西越来越少,怕的东西越来越多。我想这不是我,而且是所有离群索居的,身体羸弱的人的共同体会。所以每当我觉得恐惧的时候,当我站在炉子前担心爆炸,穿过马路时担心车祸……这样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应该出门。我需要被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在全然的不安中,像拼凑碎片那样一点点组织自己的安全感。
体力不够,没关系,可以尽量减少行李中的衣物,穿一套带一套就好;
身体不好,没关系,可以走慢一点,随自己的实际情况安排休息;
英文不好,没关系,日本人英文也很差,但走到全世界,我可以慢慢说,实在不行就比划;
安全问题,我想过了,记牢警察局电话,也不出入酒吧,少和可疑的人说话,尽量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更何况我一直相信大多数人是善意的,路上人那么多,没准能够碰到不错的旅伴;经济问题,我也想过,少了一个人分担房费,是会比原计划更多支出一些,先研究网上省钱的各种方式,然后不该省的地方,还是不能省……
这样想了一会儿,我慢慢镇定下来。是的,本来也是决定要一个人走很远。
我不能适应的,只是说好的旅途中,忽然走掉了伙伴。
但真相我们早就知道了,谁都不会和谁到最后,每个人都只能走自己的旅程,我们对于彼此来说,都只是同路一段的旅伴。
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最近身体较过去也好了些,我会小心,走慢一点,吃好一点。
唔,然后就开心起来。
很重要的是,我发现当自己恐惧无助的时候,想到那个人,没有犹豫就发给他。
幸好他及时回复,会告诉我,不要怕,淡定,淡定。
也有人感觉到了我的害怕,对我说宝贝,晚安。
虽然是一个人,但因为这些,也从来不觉得孤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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