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出发去几十公里外的盘龙寺,因为已经过了观音生日,山门前格外冷清。
七八个中年妇女用便携的DVD对着健身操边学边跳,一辆极破的红色JEEP后面,卖香火的店铺懒懒地掩着半扇门。一个清瘦的老者坐在里面,犹豫不定地看着我们,但并没有招呼。照例买了一套烧香的火烛、两柱高香和一团鞭炮,沿着石阶各殿殿拜上去,站在神像面前,我依然想不出任何可以祈祷的。
神佛仍未成之为信仰,而信仰不是用来索取,这是我所坚持的事。
诉求再多的平安,也抵不过这一刻心安来得实在。
最近总有怪梦。
昨夜梦见和一个朋友在陕北的山上枯走,放眼尽是苍黄荒芜的土坡和窑洞,朋友步伐很快,利落地从高坎跳下去,迅速不见踪影。我远远地跟在后面,张望着那跟悬崖差不多的高度,实在不敢跳。好容易寻找到一条像被人踩出石阶的坡道,急急地向朋友赶去,谁知走了一小半,就看见一只通体翠绿的大青蛙蹲在前方,是十分诡异的绿。心里惊了一下,才发现近处的头顶也悬挂着一只同样的青蛙,而脚下竟不知何时挤满了鱼。
肥腻油亮的鱼在没有水的坡道间蠕动,几乎要缠着我的脚,且也绿得惊心。
我在梦中隐隐知道是梦,并记起家中老人说过梦见鱼是不祥的,随即慌张醒来,心有余悸。
再说前夜。我梦到自己乘长途车去旅行,半路司机忽然调转车头,载着满车乘客不管不顾地往回程开。车穿过极苍茫的云雾,大概是在某座很高的山上,最后我们停在一个小镇的广场。许多人在广场上围观什么,我也去看,原来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男人的裸体,全身都是伤痕,大腿有一道新鲜的刀伤,深到致命。
那是遗像,男人的脸,和司机一模一样。
将梦记录出来,并不是求解释。想说这些梦很丰富,似强烈的补偿填补生活的空白。
但梦中的不安是清晰的。那种油彩般浓郁的颜色,还有鲜明的人的轮廓。
在大雄宝殿后面的石头上坐了会儿,和妈妈闲聊几句,她说梦见鱼,多数是家中有孝。是的,爷爷过世的那一阵,我也总是梦到很大的鱼。尤其他去的前一夜,那条又黑又亮的乌鱼简直像是要吃人。自然而然地就想起家里唯一的老人——外婆,顺带想起老家一摊烦躁人,一堆烦人事。妈妈先是抱怨了几句,最后还是说,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外婆吧,也看不了几次了。我说嗯。
回程走了一半,日光才从云里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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