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在时间里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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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大地震爷爷感想随笔文化 |
在书店里闲逛时偶然翻到了一本以汶川大地震为专题的杂志,那个时候,平静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角落里覆盖着尘土的记忆颓然现身。
我已然忘了这件当初轰动一时的灾难。一念及此,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冷漠。
还记得,当初在看到那些灾难场景时内心的那种震撼和怜悯以及怨天,然后一有时间就泡在网络上搜索着那里的信息,看着报道里渐好的形势自己在暗地里舒了一大口气——我惧怕看见死亡,我希望的是劫后余生而不是在劫难逃。
那个时候,我在优酷上看了一个视频,营救队员耗费了一整个下午才将一个中年男子从废墟下救出,然而,他在废墟下那顽强的生命力在重见天日后莫名消失了——他终究还是走了。而在他走之前,他还一身重伤地打电话给老婆报平安,说自己一切都好着哩。老实说,看着这个场景,眼眶始终是温热的,我不时仰头防止眼泪掉出——这似乎很矫情,但情绪根本就控制不了。
在这之后,我更加迫切地关注着相关的新闻。看见抢救,看见生还的奇迹,我很高兴;看见尸体,看见遇害人数一天天增多,心里就象压了块石头似地不自在。
当公灾和己祸重叠的时候,那种伤痛尤其切肤。
在汶川大地震之后的第九天,爷爷就逝世了。
我最惧怕的死亡却最真实地出现在我身边,我的视线。
那几天整个人过得浑浑噩噩,耳朵里是幻听,眼睛里幻觉,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在夜晚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怅然若失。
也许,这就是痛的及至吧——我少年老成地想着,在现实里强行抹掉一个人关于另一个人的记忆,让人的记忆和现实脱节,这种暂时的失落感和茫然感才是最伤吧。
在这个多事的艳阳五月,我在网络上观看着他人的伤痛,并给予同情;网络下,我又反复咀嚼着失去亲人的伤痛,自我麻痹。
伤口愈合的时间短得出乎意料;仅仅两个月,我就恢复正常,忘了伤痛。只记得自己曾经伤过。
曾经那么深的伤痛,让自己失魂落魄、恍恍惚惚的伤痛,在时间的冲洗之下已成了不痛不痒的一道疤。我不知道该怎么清楚地表达这种感受:只是曾经痛过,而不是一直痛着的这种状况所带来的感受。诚然,人要积极乐观,不应该沉浸在悲伤中消极悲观——这浅显的哲学道理谁都懂。我并不是否定这个观点,只是觉得倘若那种切肤之痛一直挥之不去,伴随着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应该就会时刻保持清醒,保持冷静和镇定。祥林嫂的丧子之痛在众人的反复咀嚼之后成为谈资而后就什么都不是连谈资都称不上——众人起先也有可怜过祥林嫂,只是时间冲淡了这种怜悯,人们开始了变废为宝——这是人的麻木吗?我觉得还不如称作人与生俱来的阿Q精神。
在汶川大地震之前已有唐山大地震,这次地震在数十年后的今天只存在于史册之中,淡出了人们的记忆。这正是时光所引发的渐忘症。不知道,汶川大地震又能在人们的记忆里新鲜多久?现如今媒介都已减少了这方面的报道,俗话说,三天不摸手生,几天不见人也许就淡忘了此事。若干年后,人们也许就只记得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仅此而已,至于具体怎么回事恐怕已是忘却了。
记得有句谚语:好了伤疤忘了痛。
这是一种超然还是一种漠然?是一种升华还是一种堕落?答案是丰富多彩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当然,也有尚且没有答案的,比如我。
但有一件事我得补充说明一下:在书店里看到那本杂志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了它。尽管我知道自己去翻看的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买下了它。对于我来说,这不是阅读物,而是一件纪念品。
纪念那些被我遗忘在时间里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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