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还在建设过程当中.半完工的大楼旁是低矮的活动房,工人住的.

 粗略地观察了一下,不到50平方米的地方被平分成了6个房间,住了6户人家.卫生间和浴室用木扳简单地搭起共用.农民工经常是拖家带口的,就算没有,至少也会带上妻子,孩子就留老家了.

 那天是在中午时候,我在教学楼五楼俯瞰.

 小房间里光线昏暗,一个中年妇女搬了个小凳坐在门口纳凉,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似乎是湿的.少时,一个中年男子光着膀子满脸赤红地走向小屋,中年妇女赶紧起身跟他讲了些什么,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男子憨憨地朝妻子笑了笑,拿着毛巾擦起了身子.

 然后两人进了小屋.少时,二人出.女人手里拿了一只水壶,男子手上多了一个碗,开口很大.粗粗一看,饭菜并不丰盛.男子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急急地吃着.一大碗饭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女人给男人添上水权当菜汤.男人照样是大口地喝下.不过,这回男人并没有喝完,他走了几步,到活动房前堆满杂物的空地上,把碗里的水一把倒掉,还吐了口痰.

适才发现,活动房前的空地上堆满了建筑材料诸如钢筋、沙堆之类的东西,还有各式各样的垃圾.一群绿头苍蝇在垃圾上方盘旋.虽说隔了一定距离,但我还是有一种恶心至极的感觉.真不知住在附近的民工有什么感受.

男子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视野中.他匆匆离开那个算家也不算家的地方,去了"卫生间",但那里似乎已经有人了.男子转向一个偏僻的角落,拉开拉链,就地解决了.然后,他向正在工地赶去.算起来,男人不过才呆了十来分钟.

中年女子目送男人走远后,进屋取了洗衣盆、搓板和一大桶脏衣服到了"卫生间"旁,那里有一条从教学区里引来的水管,水管上附着水龙头,女人拧开水龙头,接了水,谨慎地倒了适量洗衣粉,在烈日下忙开了.

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我转身进了班级.迎面而来的冷气驱散了附着在身上的热量,冰凉的感觉.

不想去想了.那一泡乱撒的尿,那一堆垃圾,那一口乱吐的痰,不想说他们多没素质,不想说他们多没教养,我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说去骂了.他们连温饱问题都解决得如此困难,还能要求他们有那工夫去注意城里人所谓的"素质""教养"了吗?

 他们的行色匆匆,他们劣质的生活状况,让我的喉间发涩,锋利的言语难以吐出,让我的手指关节发酸,理性的指责难以敲出.

 他们,活得很不容易,活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