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用功的小乞丐(组图)(七)

[深度挖掘]父亲白天执鞭学文化  母亲晚上带队为生计(组图) 

2008年1月11日  星期五  文/视点阿东

前情阅读：

由“史上最用功的小乞丐”引发的媒体关爱(组图)

“ 小乞丐”一家在所住的木房子前

    和孩子们相处了一会，返回院子时，看见孩子他爸出来了，于是就给他们一家子在所住的小木房前拍了几张合影。

    房子是徐飞丽夫妇自己用捡来的木头和木板手工钉制的。房子很小，仅能放下一张折叠床和一个凳子，坐床在边，伸出脚都可以顶到房子对面的墙面。“现在孩子他爸就住在这，等有人来租房了，我们就得从那房子里搬出来住这”，徐飞丽指的是，房东暂时让她和孩子们住在现在那个“套房”里。

徐飞丽：四个孩子都是我亲生的

 对徐飞丽夫妇进行采访

 徐飞丽的结婚照

 一家子早年的合影

    四个孩子拿着棍子在院子里玩耍，我就和徐飞丽夫妇来到房子里，开始进行最关键的采访。带着总结先前报道后网友们的一些疑问，我首先问了徐飞丽第一个问题：“四个孩子都是你亲生的吗？有没有准生证？”“孩子都是我亲生的，都在西安出生的。没有准生证”，徐飞丽说。“我42岁生的云云(最小的女儿史小云)。当时在一家小医院里，生不下来，说转院，又没有足够的钱，晚上8点多，打了抢救针才生下了云云”。史宗政告诉我，为孩子接生的医生姓肖，就住在岳家寨。

    “你们生四个孩子不是超生吗？按规定是不是要罚款？”，这是网友们看了视点阿东最初的报道后讨论最尖锐的一个话题。“是超生，罚不起，(回老家)只好外面带。我都后悔了”，徐飞丽表示，家乡政府要罚款的话，自己目前也很难应对，但她知道这是国策。徐飞丽还说她很爱孩子，如今面对四个孩子的生活和教育问题，她很苦恼也很不忍心，孩子他爸年纪大了又有病，很无助。

    “按夫妇俩的年龄与小孩的年龄相对照，很多人都认为小孩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在结婚之前都分别结过婚吗(即再婚)？”，这是网友们关注的另一个疑问。“他(史宗政)结过婚，我是第一次”，徐飞丽说。“你们是哪一年结婚的？”“我是95年（和原来的妻子）离婚的，有一个女儿，大概有十六、七岁吧，跟了她母亲”，史宗政告诉我。“我们是99年结婚的，当时我34岁”，徐飞丽说。“你怎么那么晚才结婚呢？”，按农村的习俗，一般都不会有这么晚结婚的人(特殊情况例外)。“我有7兄妹，两个哥哥四个妹妹。有一年，二哥和别人吵架喝农药死了，嫂子也走了，留下一男一女分别才3岁和1岁的两个孩子。当时我妈妈有病，于是就由我来带二哥的孩子。别人跟我说了作了很多媒，我都看不上。我带了孩子整整十年。34岁那年，我和他(指史宗政)结的婚，是他姐介绍的”

借读费太贵，小孩上不起学

做饭 没用油，锅都生锈了

 孩子们都嫌面条不够吃，完了还说饿

 小云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夹给妈妈吃

    “我们是2000年3月份来西安的。2001年3月15日生了第一个孩子亮亮(史天亮)”，史宗政介绍说。“刚来的时候，孩子没有出生，我们俩捡破烂一天也能挣个七、八十”，徐飞丽刚说完，史宗政插话说：“没有，没有，哪来的那么多？”“后来生意差了。但到2005年8月份，我们也积攒了一万多，接着就给孩子上学了”，徐飞丽接着说。“那时候还住在北池头，亮亮和双双读学前班，一人两千元的借读费，只读了7个月，学校就拆了。交了4000元，一分钱都没有退！”，徐飞丽很气愤。“孩子上学没有手续吗？如缴费的收据之类的”，我问。“没有，连一个白条都没有。学校不给开手续，说要手续就不要娃”，史宗政显得很无奈。“还有更贵的呢！外来工理都没人理”

    “有一次孩子长水痘，学校几个星期都不让孩子上学，说是会传染给别人”，说到这，徐飞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你们有孩子上学的什么证明没？”我要了史宗政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作为核实。徐飞丽则说，亮亮和双双原来的学校拆了，4000元的借读费(即所谓的“赞助费”)没有退，她很生气，当时办完手续从学校出来后，她就把一些东西都扔了，没想到身份证也一同给扔了。接着，徐飞丽取出了几张小孩和他们一家子早年拍的照片。徐飞丽说这都是教会拍的，要不(等小孩长大了)都不知道小孩小时候长得啥样。照片里，四个孩子长得都很精神，很可爱！

    和徐飞丽谈话的过程中，孩子们进进出出，闹来闹去的。“叔叔，给我你的本子，我想画画！”，小亮对我说。随着，小双和小赐也都说要。没有那么多本子，只好把本子一页页都撕给他们。一会儿，他们就把纸画完了，说画不下了。谈话几次中断，孩子们被爸爸妈妈赶了出去。

乞讨时，常因为怀疑孩子是拐来的被市民报警

 出去打电话时，徐飞丽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孩子们都爱画画

 四兄妹在院子里玩耍

    接着，徐飞丽说，前两年用架子车在红星街卖鸡蛋，被市容的没收了，她丈夫的胳膊还被打伤。500多元的鸡蛋，花了200元赎回来，鸡蛋都烂完了。还有床单也被拿走了，只剩一个。“架子车往(市容)车上一扔，鸡蛋能不烂吗？”，史宗政心有余悸。架子车是他自己做的，被市容的收了6次，每次都是哭着跪着向市容的求情，但要回的时候都被罚款100元不等。“他后来都害怕出门了”，徐飞丽指着自己的丈夫说。

    “孩子生病都没钱抓药，往往都是一个孩子生病就全都生病，互相传染”“有一次在教会上课时，老师看孩子得了皮肤病，又冻脚，长了很多疙瘩，肿了，教会就开会，大家一起给了400元钱，看着我买鞋子、衣服、煤炉和煤球。感谢上帝！”，徐飞丽说，这就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周，包括当初我第二次在小寨天桥上碰见小双时头上戴的圣诞帽，还有书包，四个孩子每人一个，都是教会发的。

    “哦，我要去给我爸打电话了，不知道来了没有”，徐飞丽说，她爸爸今年80，妈妈77了。爸爸每年都从老家过来，给她送钱和给孩子送吃的。每个月她都要到话吧给她爸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和孩子的情况，担心。随后，我给了她手机，徐飞丽给家里先打了个电话，并与她爸约好时间。

    徐飞丽到话吧给她爸打电话去了，我接着和她丈夫聊。“06年冬，带小孩在天桥乞讨，被人举报，觉得一个人(徐飞丽)带四个小孩很可疑，认为是被拐来的。后来，小寨派出所的来了，被警车拉到北池头(他们原先住的村子)，核实以后，知道是误会，(警察)还给小孩买了牛奶”“07年2月，带着小孩在天桥乞讨，又被举报。很多人围观，警察来了，还是原来那几个警察。都市快报(陕西电视台的一个新闻频道)的也来了，到派出所照相又采访。后来，都市快报在播出的节目中说，我们很贫穷，希望市民不要干扰我们”,史宗政说，也就是那一次，派出所给他们和孩子作了登记，对市民的怀疑和屡次报警，他也认为可以理解。

    “你们在天桥上乞讨，市容管吗？”“城管也管，但一般都是白天。还有打扫卫生的”，史宗政告诉我，徐飞丽一般都是六、七点左右(冬天)带孩子出去乞讨，最多待三个小时，9点半左右回来。“时间长了，大人小孩都受不了”

史宗政：要是我的病能治好。。。

 狭小的木房子

 小云在看自己以前的照片，小双在读《圣经》

  这是房东暂时让他们住的地方，等有人租房了就得搬到木房子里

    “白天教孩子学习，也是一个半月前开始的”“先教他们认字，100个生字和50以内的加减法。教他们好好学习、听爸爸妈妈的话、爱护本子桌子，还有日常生活中的买菜、青菜萝卜、在西安的住址和老家的地址等”，史宗政说，在三个男孩当中，小双学习比较好，这些都会(第一次在小寨天桥上遇到小双时，我就看见他在本子上写着“西安市雁塔区观音庙村”)。

    史宗政说，现在上学贵，四个孩子，无论是经济还是精力上都顾不过来。“一年要六、七千，从哪里来？还要吃饭、看病。小病倒不要紧，那人命关天的总不能不看吧”“我打算先自己教，让他们识字会算帐。争取在三年之内达到初中水平(小亮和小双)”，史宗政还说，自己在语文、数学方面都还可以，以前在部队也教过书，只是英语、音乐和美术方面没办法应对孩子。“我打算让亮亮12岁开始做小生意，13岁挣钱，一个接一个，(家庭情况)慢慢就好”，史宗政在无力让孩子接受正规教育的情况下，只好出此下策。

    “你还抽烟？为什么不戒烟呢？”“本来我也不抽烟的，也只抽了两三年。(因为孩子问题，与徐飞丽)常常生气，苦恼”，我拿过来一看，还是“大前门”呢！“是假的，一块钱一包”，史宗政说。“我17岁就当兵了，当了6年的兵。在南京军区60军。64年转到新疆建设兵团，89年调回，在宿州市的东华食品厂当保卫科长”

    “你们为什么会要那么多的孩子？”，这是网友们也是我本人所非常疑问的。“生了第一个男孩，孩子她妈说要生第二个，好作伴。第二个生下来(又是男孩)，她又说要个女孩，说老了男孩不能照顾她，没有女孩贴身，不方便。可第三个还是男孩！我说再不生了，她就生气，说男孩照顾爸爸多一些，非要再生。直到第四个，有了云云”，史宗政说，有了第一个男孩，他就一直反对再生，认为负担重，但最终还是未能说服自己的妻子。

    “你的病严重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医院能治疗么？”，我想知道他的“小便失禁”到底是怎么回事。“是06年开始的，有两年多了。当时很突然，后来感觉(小便)越来越多，又急。也去过医院，说能治，但要先交2000元的押金。是在正和医院看的，治好起码要几千元，我们不挣钱，哪来这么多啊！”“医院说是肾方面的问题。（小便）说来就来，经常跑厕所都来不及。尿也不多，就是次数多，没法干活”，史宗政对自己的病感到很无奈，他说，要是自己的病有钱医治并治好的话，也就可以干活争取为小孩了。

    (经深入采访，徐飞丽本身其实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有许多人也因此回报进而帮助了她。另外，她对街头哪些乞丐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等等。明天继续，敬请关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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