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与刘景文——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2018-06-03 07:4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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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历史 |
《喜刘景文至》
刘季孙,字景文,工诗,时以左藏库副使任两浙兵马都监,驻杭州。比苏轼年长四岁。苏轼第二次到杭州做官,与刘一见如故,多次赞许刘景文为“无双国士”。刘景文是一个美髯公,苏轼在《喜刘景文至》中称呼刘景文为“髯刘”,似乎其人与因多髯而被称为“髯苏”的苏轼一样,颇具洸洸武夫之相。刘景文喜欢古文石刻,尤其喜欢藏书,他将薪资都用来买书,简直是个书痴(《东坡志林·卷九》“世传王子敬帖”条),而苏东坡当然是古今第一书痴,他们两个可谓趣味相投。刘景文是北宋大将刘平之后,将门虎子,为人粗旷豪放,诗文襟袍开阔,甚合苏东坡脾气,称他为“慷慨奇士”。苏东坡骨子里也是一个豪放的人,他是豪放词派的开山祖师。
公元1089年,苏轼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来到阔别了十六年的杭州当太守。这一年,他在杭州疏浚西湖,并用挖出的泥修建了著名的“苏堤”。在这项浩大的工程中,苏轼得到了时任两浙兵马都监刘景文的大力支持。
有一次,苏东坡生病了,躺在床上休息。忽然,家里人说,刘景文来访,已经到城南了,苏东坡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病魔顿无。有诗为证:
天明小儿更传呼,髯刘已到城南隅。
尺书真是髯手迹,起坐熨眼知有无。
今人不作古人事,今世有此古丈夫。
我闻其来喜欲舞,病自能起不用扶。
江淮旱久尘土恶,朝来清雨濯鬓须。
相看握手了无事,千里一笑毋乃迂。
平生所乐在吴会,老死欲葬杭与苏。
过江西来二百日,冷落山水愁吴姝。
新堤旧井各无恙,参寥六一岂念吾。
别后新诗巧摹写,袖中知有钱塘湖。
见到刘景文后,苏东坡紧紧握着他的手,笑个不停,还感慨地说,等我死了,一定要葬在杭州钱塘湖边。一般来人,人只有遇到知己,遇到可心的人,才会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抒发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慨。
赠刘景文 / 冬景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赠刘景文》是苏轼在元祐五年 (1090)初冬知杭州第二年时作的。刘景文才华出众,深有抱负,可惜因为父亲刘平在对西夏战争中曾经被俘,所以一直未被重用。苏轼曾上表《乞擢用刘季孙状》推荐,另一方面赠此诗以勉励之。赠诗时刘季孙已58岁,以世家子弟而潦倒终身,朝不保夕,难免有迟暮之感。作者既悯伤其愁苦,又希望他振作,不致因老病困穷而长此颓唐下去。
因为苏轼的举荐,刘景文不久升为隰州(在今山西临汾)知州。
诗虽为赠刘景文而作,所咏却是深秋初冬景物,了无一字涉及刘氏本人的道德文章。这似乎不是题中应有之义,但实际上,作者的高明之处正在于将对刘氏品格和节操的称颂,不着痕迹地糅合在对初冬景物的描写中。因为在作者看来,一年中最美好的风光,莫过于橙黄橘绿的初冬景色。而橘树和松柏一样,是最足以代表人的高尚品格和坚贞的节操。
古人写秋景,大多气象衰飒,渗透悲秋情绪。然此处却一反常情,写出了深秋时节的丰硕景象,显露了勃勃生机,给人以昂扬之感。宋人胡仔《苕溪渔隐丛话》以之与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诗中“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两句相提并论,说是“二诗意思颇同而词殊,皆曲尽其妙”。
荷与菊是历代诗家的吟咏对象,常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此诗一开头却高度概括地描绘了荷败菊残的形象,展示了一幅深秋的画面,这全然是为了强调和突出一年之中的最好景象:橙黄橘绿之时。虽然橙和橘相提并论,但世人偏重于橘,因为“橘”象征着许多美德,故屈原写《橘颂》而颂之,主要赞其“独立不迁”“精色内白”“秉德无私”“行比伯夷”。此诗的结句正有此意,在表达上融写景、咏物、赞人于一炉,含蓄地赞扬了刘景文的品格和秉性。
首写枯荷。荷所以比君子,出污泥而不染,本为高洁品质之象征,惟到秋末,池荷只剩残茎,连枯叶也已无存,确是一片凄寂。正以喻君子生不逢辰,难免潦倒失路。昔李璟作《山花子》,首句云:“菡萏香销翠叶残。”王国维乃谓“大有‘从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留得枯荷,尚能听雨,连枯叶亦无,衰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