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本很少给我们打电话的父亲,接替了母亲的位置,每天晚上会雷打不动地打过一个电话。照例是:“大家身体怎么样啊?孙子还好吗?晚饭吃了吗?明天有雨,别忘了带雨伞;要降温了,多穿件衣服等等。”而母亲此时反倒学起之前的父亲,在电话那头遥遥地加上一句:“猪流感了,周末别到人多的地方去。”
刚开始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没想到其他。昨天父亲又打来电话,当父亲要挂电话的时候,我忽然忍不住担心地问:“爸,妈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了,她病了吗?”电话那头的父亲沉默了片刻,然后不情愿地对我说:“你妈不给你打电话,是怕你生气,怕你嫌她罗嗦,这件事她不让我和你说。”
什么,是这个原因,不会呀!虽然以前每每接到母亲的电话,心里确实有这种想法,但我都克制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爸,你让妈接电话”我迫不及待地想搞清原委。
“妈,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有嫌过你罗嗦呀?”我疑惑地问。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怎么没有,就是五一节那天,就为了孙子生病,我多说了几句,你就不耐烦,向我发脾气。”
啊,真该死,我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那次因为彩虹连着两天高烧不退,我和彩虹的妈妈疲于奔波在两家不同的医院.那天刚刚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就听见了电话铃在那里执着地响着。我记得当时母亲听说彩虹还是高烧不退,就不停地在电话里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啊,你们必须马上带他上医院,千万别耽误了。”“你们自己行不行,要不要我和你爸爸过来?”“你们要给孩子多喝点水,可千万别大意了……”。到后来我确实不耐烦起来,冲着电话里大声地嚷嚷了几句:“妈,我们刚从医院回来。你就别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彩虹这么多年,不都是我们带大的,你就别操心了。”
记得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句“那你们自己可要当心啊。”就挂了电话。我赶紧忙着给彩虹喂水喂药,准备晚饭。之后的几天,彩虹的病情反反复复,我和彩虹妈妈忙前跑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直到彩虹病情痊愈,我才忽然发现: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打来电话了。
今天早晨送彩虹上学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听着彩虹描绘他给我们未来的许诺:“老爸,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们买大房子,还有最好的越野车,我还要带你和妈妈去周游世界。”我开玩笑地逗他说:“哈哈,那时爸爸妈妈都老了,还是你去周游世界吧,只要你每天给我们打个电话就行了。”“打个电话?”我心里忽然针扎似地一痛,一句原本无心的玩笑话,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母亲昨天电话里那孩子般委屈的声音:“妈妈老了,记性也不好了,有时候一句话说好几遍。天天打电话,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每天不听听你们的声音,我就心里不塌实。”

岁月绵长,我们曾经天真地以为有许多事情可以等待,有许多事情可以重来。年轻的时候,我们远离父母,外出求学工作,期待着有一天衣锦还乡,要好好对父母尽尽孝心。我们相信有许多时间,许多机会可以弥补我们在以往借口学习忙、工作忙对父母造成的冷落。我们还天真地以为最大的孝心就是最大的房子和最贵的美食。但岁月真的是很短暂啊,仿佛就在不经意间,父母的头发白了,牙齿快掉光了,岁月的过往变成了如今的满脸皱纹。当父母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期盼,而我们却不知道此刻他们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儿女每天一个问候的电话。而就是这样小小的要求,对于自认为孝顺的我来说,却没有耐心满足。
记得那天儿子在一旁拉着我的手说:“一个可不行,我每天要打好几遍。”透过清晨的阳光,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儿子脸上还有着没有褪去的细细的绒毛,被阳光染成了金色。对着这张天真稚嫩的脸,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五遍。”
(这是博文草稿箱中写到一半的文章,事情发生在09年5月中旬,后面两段多是后补上的,哈哈,时间有点乱,怎么草稿箱里还有一些开了头没收尾的东东,要抽时间补充完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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