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木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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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
记忆里,姥姥只有一把木梳。
姥姥的木梳是黑色的,很普通,很传统。
自我记事起,姥姥的头发乌黑浓密。每天早晨她都要拿着木梳,蘸着洗脸盆里的水,对着镜子认真地梳理。姥姥使用梳子的时候,不仅是在梳理头发,也像是在梳理心情,只见她带着慈祥的微笑,优雅而专注,梳过之后的头发更是熨贴柔顺。
姥姥对梳子很爱护。每次梳理完毕,她都要用刷子清理干净,还要擦干,然后小心翼翼放回五斗橱的抽屉里。
我对姥姥的梳子印象太深。因为我小的时候,姥姥经常用它给我梳头。那时,我留了垂至腰际的一头长发,只有姥姥有耐心给我梳《红灯记》里李铁梅那样的大辫子。有时妈妈来姥姥家住,吃完早饭要给我梳头,我嫌妈妈梳头出手重,揪得我头皮疼,赶紧往姥姥怀里躲,一边躲一边喊:妈妈快上班吧,我让姥姥梳。
每逢这个时候,姥姥就搂着我,眼睛笑得像月牙,轻轻解开我的长辫子,两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长发,然后从发尖到发梢慢慢地梳理。
有时,邻居小朋友到姥姥家,向我要梳子当玩具玩儿,我是绝不会动姥姥的梳子的,因为我知道姥姥爱惜她的梳子,那把梳子是姥姥和我的专用。如果拿梳子当小船、当积木,给布娃娃梳头,会弄断梳齿的。
后来,由于功课紧,除了逢年过节,我很少去姥姥家。大学毕业在外地成家后,去姥姥家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姥姥的木梳渐渐淡出了我的记忆。
直到姥姥逝去之前,我赶回老家去看姥姥,才看见姥姥的那把木梳。姥姥的木梳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只是那时姥姥已经昏迷不醒,她纤弱的手再也无力拿它梳头了。
我走近姥姥,用手拢了拢姥姥灰白稀疏的头发,拿起那把木梳,开始为姥姥梳理她飘忽的头发。我轻轻地梳,唯恐弄疼了姥姥,我不停地梳,幻想着能梳到让姥姥睁开双眼看一看她最喜欢最惦念的外孙女也来为她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