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大年三十
小时候,我最高兴的事就是过大年三十了。想起儿时过年,总是让我激动回味。
每年一进腊月门,看着爸爸妈妈进行着过年的准备,购置年货、清扫房子、剪贴窗花、墙上贴年画……我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几天过年,盼呀盼,盼呀盼,只盼着大年三十那一天早点儿到来。
好容易盼来了三十,一大早起来,我就兴奋地跟着妈妈贴福字贴对联,从院门贴到屋门,全部贴好后,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只觉满院红光四溢,连空气都弥漫着浓浓的喜庆味儿。难怪常有人说:“过年的对子一贴,就有了年味了!”再看窗户上贴着的漂亮窗花,还有墙上贴着的年画,心里也真是乐开了花。记忆中,我家每年墙上都贴这样一幅年画:一个穿着红肚兜的胖女孩还有一个胖小子抱着一条红色的大鲤鱼,极度渲染了过大年的红火热闹场面。那时的我经常幻想自己变成年画上的那个笑哈哈的小女孩,每天都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中。
上午大人们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为年夜饭做准备;而我们这些孩子跑出去没心没肺地玩耍。到了下午,家家户户烟囱里都冒着炊烟,整个大院飘散着浓浓的肉香味。我和弟弟们感觉到饿了,一次又一次跑进厨房,望着冒着热气儿的煮肉锅,咽着口水,一遍遍地问妈妈,“好没好?”
“咋还没好呢?”直到妈妈掀开锅盖,拿根筷子扎了扎锅里的肉,说了声:“熟了!”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热气腾腾的肉出锅。妈妈把肉放在菜板上,用手撕下几块儿,挨个塞入我们的口中,然后笑着说:“先垫垫肚,过一会儿菜就都做好了。”也许是我们贪吃的样子太可爱了,妈妈又把剔下的肉骨头递给我们,也许是真的饿坏了,我们姐弟仨一声不响地啃着肉骨头,那时的骨头肉真香啊,至今回味无穷。
傍晚的时候,家家门口高挂大红灯笼,开始吃晚饭了。晚餐无非是鸡鸭鱼肉,全家围坐在桌子旁,推杯换盏,欢欢喜喜过大年。晚餐后,大人们开始包饺子,我们这些孩子在家呆不住又跑出去玩了。那时我们最喜欢玩的一个游戏是
“踢盒子”,就是画一个圈,把一个空罐头盒放在圈内,然后大家围在一起出锤子剪子布,谁输了谁抓人,先由一个人将盒子踢得远远地,输了的人去捡盒子的时候,大家都藏起来,等他把捡回的盒子放到圈内就跑出去抓人了,第一个被抓住的人替代他,如果在这期间有人出来又把盒子踢跑,那他还得重来。我们每年三十都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游戏,整个大院传来的都是孩子们叽叽嘎嘎的笑声。
因为是过年,大人们由着我们性子玩,不喊我们回家。等到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们才依依不舍地走进家门。按规矩,晚上十二点放爆竹全家一起吃饺子。但有孩子的人家是等不到那么晚的。随着夜幕的渐渐拉开,就开始听到或远或近、稀稀拉拉的爆竹声,那都是淘气的孩子图高兴放着玩儿的。差不多九点左右,孩子们吵嚷着饿了,这时,大人们开始准备煮饺子了。
既然吃饺子的时间提前,拜年的时间也就提前了。吃完饺子,孩子们开始给大人拜年,眼巴巴地等着爸爸妈妈发压岁钱。压岁钱是妈妈换好的嘎嘎新的元角钱,爸爸挨个儿发给我们姐弟,大的发得多一些,小的发得少一些,摸着嘎嘎新的票儿,我和弟弟们数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感觉自己真的有钱了。但这些钱我们自己不花,我们姐弟仨没有花钱的习惯,过了年后再还给妈妈,压岁钱对于我们只是过下手而已。
发完压岁钱后,妈妈就开始发新衣、新鞋、新帽、新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套。我穿上新衣心里着急,因为天黑了,不能去外面向小朋友们炫耀了,于是心里充满幸福地期待着明天,希望天早点亮……
三十晚上是不能睡觉的,要守岁,谁能精神饱满地守一夜,谁就能精神饱满地过一年。守好岁来年才能平平安安,百病不生,五谷丰登。在那么美好和激动人心的夜晚,我们高兴得毫无睡意,那时没有电视机,看不到中央电视台的春晚节目,又不能大声嬉闹,弟弟们尽管很兴奋,但守不了多久就东倒西歪地睡着了。唯有我精神头十足,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在贴着年画、飘着馨香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偶尔帮大人们干点小活,只盼着半夜十二点听点燃的鞭炮声,迎接新年的到来。但遗憾的是,随着夜的渐深,我还是架不住瞌睡虫的袭扰,连连呵欠,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儿时的大年三十,那种特有的喜庆、欢快、温馨、幸福一直长久地蕴藏在心底,让我久久难以释怀,这种感觉一直延续着,每到年末,就会再一次激起对过大年的强烈期盼。人,就是这样,在无数个美好的期盼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今天,我已人到中年,依然盼着过年,盼着大年三十快快到来,这种企盼心情可能还会继续下去,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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