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空林子诗词精选

“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做完，此后倘非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太圣’，大可不必动手……”———见 《鲁迅全集》

我敢保证———鲁迅先生并不认识空林子。否则，他一定会大声惊叹：“这娘们真是一个比孙猴子更厉害的‘齐天太圣’！”

我与空林子相识多年，多得连我自己都已经忘记到底有多少年了。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反正，在我的记忆中，初次见她时她便是个美丽温婉、才华横溢的女子，直到今天，依然如此。如果我竭力赞誉空林子的容貌，只怕又被好事者给我编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绯闻”。我是个蒸不烂、锤不扁的铜豌豆，自然不在乎这些，然而，要是连累了空林子，那就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在这里，我还是谈谈空林子的诗吧！

    空林子家学渊博，又是文坛名宿文怀沙的得意弟子，她的传统文化功底那是毋庸赘言的。不过，诗有别才，非关学问，很多饱学宿儒，研究了一辈子的经典，也没能写出几首好诗。空林子最难得的地方，在于她能够将自己的情感、学识融入诗词创作之中，却又灵动、自然，毫不牵强、造作。至今为止，我还不曾发现近百年来有哪一位才女的诗词造诣能与空林子一较上下。

小园滋味一杯茶，

赏尽梅花赏雪花。

料想万重山以外，

春风忆我在天涯。

———空林子 《暮冬有感》

当我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的第一感受就是：“料想万重山以外，春风忆我在天涯”，这么神妙的诗句我怎么就写不出来呢？我是个小说家，闲来无事也会写写诗词，自问作品也还不至于丢人现眼。可面对着空林子的这首绝句，我只能赞叹，只能羡慕，连次韵和上一首的勇气都是没有了。

 寒暑只奔忙，

 昼夜常颠倒。

 如此生涯如此心，

 莫问何时老。

 不想也忧愁，

 想了添烦恼。

 若是旁人问起来，

 一切都还好。

———空林子 《卜算子》

这一首词既不曾长吁短叹，也不曾引经据典。通篇每一个字似乎连小学生都能认得。平淡的词句处处透着无力、无奈，却被结句“一切都还好”遮掩了过去，这种“欲说还休”的心境，能令读者———至少能令我产生强烈的共鸣。我不是诗学专家，由我絮絮叨叨、点评诗作，难免会使读者生厌。所以，尽管我非常喜爱空林子绝大多数的作品，但也只敢挑出一诗一词稍稍评议一番。于此，希望空林子红颜不老、诗心不老，能一如既往地不断向我发来新作，以供我品读、玩味。

                                                      张贤亮

                                2012 年12 月12 日写于宁夏
                                          文怀沙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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