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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是热奈特提出用以取代“视点”的术语,他把聚焦严格限定在语式的范围内,用它表示“谁看或谁感知”的问题。米克.巴尔修正热奈特的聚焦理论,提出聚焦既有主体,也有客体。主体即聚焦者,是根据其感知确定表现主向的媒介;而客体即被聚焦者,是聚焦者所感知的对象。聚焦者可以是叙述者或人物(在看),而被聚焦者也可能成为“被聚焦的聚焦者”,构成文本中的“二度聚焦”。按照热奈特的划分,聚焦可分为三种形态:零聚焦,“叙述者>人物”(无所不知的叙述者);内聚焦,“叙述者人=物”(与人物知道得一样多);外聚焦,“叙述者<人物”(比人物知道得少)。胡里奥.科塔萨尔的《花园余影》采用了丰富多变的聚焦,讲述了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故事,提示了一个富有哲理的有关“现实”的问题。
这个短篇的情节很简单,一个有钱人坐着读一本小说,小说讲述的是一对情侣计划谋杀他人的事情,而最后,小说里的(不是文本)男主人公从小说里走了出来要杀害正在读这本小说的那个有钱人。
故事在讲述“他”即行为者在家里读小说这一事件时,叙述者的身份是第一层外在式的叙述者,同时又是内聚焦者,讲述者讲述所目睹的事件。在对“一字一行地,他被那男女主人公的困境窘态吸引了,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幻景之中,他变成了那山间小屋里的最后一幕的目击者”的描述后,第二层的故事,即行为者“他”正在阅读的故事紧接着出现了,讲述的是一对情侣在树林里计划谋杀一个人的故事。在这个第二层叙述里,其聚焦者应该是行为者“他”,第一层叙述者借行为者的眼睛,“显现”这一小说里的故事,也就是行为者被“二度聚焦”。在这里,叙述者没有使用类似“他仿佛看到”“他从小说里看到”这样的陈述词,这样,第二层叙述便跃升(潜升)为第一层叙述,也就是与第一层叙述并列了。叙述者变成了目击者,而行为者“他”却在这一事件中隐退了,或被搁置了,小说故事的聚焦者被叙述者所代替,这为后面叙述者目击小说男主人公杀人提供了条件。紧接着,叙述者讲述了行为者的心理感受,为了避免受述者或作者的读者误以为这是行为者的内心独白,隐含作者在这用了“从纸面上”这一词语,意在进一步确立叙述者的聚焦者地位与身份。
虽然如此,仍有作者的读者或分析家坚持认为后来小说里的男主人公走出来杀正在阅读这本小说的行为者是行为者的幻想,并非叙述者的目睹“事实”,下来我从文本中该部分有关时间的三个词语进行分析。
文本第一段末尾有这么一句:“这时的天色开始暗下来。”根据叙述者交待,行为者是在“那天下午”开始读小说的,所以“这时”应该指“现实”时间,亦即行为者在读到小说主人公计划谋杀这一情节的时间。而文本的第二段开头是这样的:“现在,两人没有相对而视,由于一心执意于那等待着他们的艰巨任务,他们在小屋门前分手了。”这里的“现在”,也就是男女主人公分手的时间,正是行为者读到这里的时间;第三句,“在昏黄的尘雾里,他一直走,直到辩认出那条通向大屋子的林荫道”,这里的“昏黄”也指时间,就是“天色暗下来”的黄昏,也就是行为者“正在”阅读的时间,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在这个虚构叙事文本里,由于叙述者把行为者推到了一边,自己充当了文本中小说里的聚焦者,那么,“现实”——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层叙述与“虚构”——第二层叙述都置于叙述者—聚焦者的视野内,均是“可见”的,并且虚构与现实神奇地融为一体,都成了真实。
由此可看来,这篇小说所显示的是扩展的现实,或者说是现实的多样化,它所提出的就是多样化现实——所谓“真实的”现实和虚构的现实——之间的关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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