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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修)美丽心灵

(2013-07-12 16:56:53)
标签:

全职高手

伞修

同人

文化

分类: 耽美
短篇。荣耀第十区也发了。
不是特别虐。
============
新来的病人带着墨镜和帽子,看上去有点怪异。我本以为他是什么偶像明星,待他露出脸孔,却只是一张有点浮肿的普通宅男脸。
“叶修先生?”
“对,我是。”他把帽子和墨镜扔在一边,有些僵硬地坐在我面前——显然,他很紧张,对接下来的治疗十分抵触。
我便跟他随口闲聊,希望能卸下他的防备:“怎么穿成这样?”
“呃,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我其实是个名人。”他对我耸耸肩膀。
“哪方面?”
“游戏,你听说过荣耀吗?”
“嗯,听说过。你是职业选手。”
“是的。”他点点头,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恕我直言,”我倚在转椅上侧着头看他,“虽然我对电子竞技所知甚少,但也晓得……您已经过了做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
“年龄是个障碍,但不是决定性因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瞬间跟我对视。我从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病态的执着和坚定,朝他露出个安抚的笑容,“也就是说……并不是你的年龄影响了你在比赛中的表现?”
“不是。”
“嗯。跟我们诊所联系的是一位名叫陈果的女士,她是您的……?”
“老板。她是我们俱乐部的老板。”
“嗯,您的老板向我们咨询,说您看起来很不对劲,经常在工作过程中出神,不时自言自语,肢体还会间歇性痉挛。通过身体检查,她确定你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疾病,所以希望通过心理疏导和治疗,找到您出现异常的原因,这些您都清楚吗?”
“清楚。”他简短地点了点头,手伸进右边的口袋像是想掏烟,可看了我身后“禁止吸烟”的标志一眼,又把手抽了回来:显然,这是个外粗内细、十分敏感,且善于为他人着想的人。
“可是您十分抵触这次治疗。”我朝他摊开手,“也许您认为您的心理没有任何问题?”
“不,我知道我有心理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干脆地对我说。
“哦?”我翻开手边的治疗手册准备记录,“你觉察到这一点多久了?”
“十四年。”他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已经十四年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长出一口气,揉搓自己的手指——那似乎是一套保护手部肌肉的操——向自己的左侧微微偏头:“我一直看到,我死去的朋友,他在我身边。”他朝自己的左边比划了一下:“就在这里,不到一米八的个子,不到二十岁,白衬衫,笑得很爽朗,嗯,你听不到吧,他在跟你问好。”
“他是谁?”
“是我年少时的好友,他叫苏沐秋。从荣耀开服我们就一起玩这个游戏,后来荣耀联盟建立起来时,我们一起弄了个战队……结果他出车祸死了。”
我用笔敲敲治疗手册,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啊?我说了,是我以前的好朋友……”
“叶修先生,”我挥手打断他的话,“十四年了,你还不想面对吗?他是谁?”
叶修有些怔愣地看着我。
我合上治疗手册,摆出毫无攻击性的姿态,刻意放柔自己的声音:“你知道自己有心理病,你知道苏沐秋已经死了,你知道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苏沐秋,那么,为什么不能坦诚一点?叶修先生,我再问一遍,苏沐秋跟你是什么关系?他是谁?”
“他是……”叶修的嘴唇发白,嗓音干涩,他微微眯起眼睛,把头往右偏,似乎在躲避左边的幻象。他说:“他是……我年轻时……好吧,是知道现在还……喜欢的人。”
“十四年前,他对我说,等嘉世拿到第一个冠军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吧。”
“可他在那之前,就发生了意外。”
“我跟嘉世拿了很多个冠军,三连冠。”
“可是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用手捂住眼睛,随即拿开,用毫无水汽的双眼跟我对视,挂着淡然得令人心酸的笑容问我:“医生,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哭?”
“怎么办,我根本哭不出来。”
“这个混蛋。”他朝空无一物的左边摆摆手,“永远停在了我朋友的位置上……真不甘心啊,不知道是他不甘心还是我不甘心,所以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练习,陪着我比赛。在我事业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话,他告诉我什么都不用怕,不过是从头再来,我永远都不是孤军奋战。我看到他拿着他的账号塞给我,看到他笑嘻嘻地对我说:千机伞就交给你啦!”
“我经常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特别是每年清明节。你知道那种奇妙的感觉吗?我跟他妹妹拿着花站在他的墓碑前,看到他倚在自己的墓碑上对我微笑。我逐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饥渴和空虚充斥着我的内心……如果他是真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碰触和拥抱?如果他是假的,一切都是幻觉,都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为什么他不肯……特不肯对我说……”
“不肯对你说,他爱着你?”我站起身给他接了一杯水,将他的话补全。
他安静地接过去,喝水,沉默。
“十四年啊。”我在治疗手册上快速地记录了几笔,“苏沐秋的幻象一直存在,你的身体状况却是最近恶化的?最近跟先前相比出现了什么变化吗?无论是哪个方面?”
“……我快要退役了。”叶修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缓声说。
“也就是说?”我有点抱歉地对他笑笑,毕竟,游戏这方面,我实在很不熟悉。
“也就是说,我可能要跟苏沐秋以前用的账号卡分开。”叶修说得很缓慢也很艰难。
“原来如此。就是这一点触动了您的底线,影响了您的情绪。”我点点头,沉吟了一会问他:“您需要接受每周两次,每次2小时的心理治疗,请问您一般什么时间有空?”
他的手又动了动,似乎又想去碰烟,最终端起水:“如果……我接受治疗的话?”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你接受治疗,就能逐渐解除多年来的心理压力,缓解幻听和幻视的病症……”
“我还能见到他吗?”叶修打断了我的话,他看了看自己的左边。
我斟酌着语言回答:“并不能保证幻觉消失……不过,肯定会越来越少,而且会令您清楚的意识到,对方只是你的幻想。”
他闭上嘴,安静地注视着我。我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他的答案:“您……拒绝接受治疗?”
他垂着眼不吭声。
“你真的希望,接下来的人生都如这十四年一样,病态地痴迷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叶修先生,只有让过去过去,我们才能继续向前。活着的人,永远没法想故去的人一样,停留在人生的某刻。”
“我没有停留,我一直在向前走……”叶修微微皱起眉,“我一直带着他,一起向前走。”
我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们最怕遇到的,就是像您这种清醒的疯子。”
“如果我拒绝接受治疗的话,你会强迫我吗?”
“我无权强迫您,因为您的病症并没有暴力倾向,至少从目前来看,绝不会伤害别人,抗拒治疗,只会让您自己感到痛苦……”
“痛苦没什么不好。”叶修站起身,开始戴墨镜和帽子:“痛苦让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我的生命里。”
我默默站起身,看他往外走,在他碰触到门把手的一刻对他说:“叶修先生。”
“……”他停住脚步看过来。
“幻想的产生源于人类自我满足的欲望。心理学史上有个著名案例:一个女士幻想她的侄女死了,可实际上她的侄女非常健康。患者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幻想,是因为她在自己姐姐的葬礼上对一个美男子一见钟情。患者认定,她可以在侄女的葬礼上与美男子重逢,所以产生了上述幻觉。”
“很显然,你的幻想源于你对亡者的极度思念,以及未能确定恋人关系所产生的遗憾。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您在职业生涯中对冠军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您一直在下意识地弥补心底失去对方的痛苦。”
“虽然您拒绝接受我的治疗,但我还是想要告诉您:想听苏沐秋说‘我爱你’很简单,您只要先主动对他告白就够了。”
“叶修先生,从头到尾,不肯放过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拉开治疗室的大门,迈步出去之前,他轻声说:“……不是那家伙亲口说出来的,又有什么意义?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所以自欺欺人,这样的事,我做不到。”
诊疗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个声响,意味着那个名叫叶修的男人,将自己判为无期,无怨无悔地把关入名为“苏沐秋”的囚牢。
===========<美丽心灵>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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