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消逝

二十年前，陈文锦带队的西沙考古队，打开了汪藏海海底墓室的大门。

齐羽说完这句话，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张起灵垂眼看向自己的手，伸展手指，然后握拳。他的心思不断跑到吴邪那里——齐羽说他有一丝意识停留在身体的深处用来唤醒吴邪，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作用？

不过这种事，急没有用。更何况吴邪是被来自自己身上的尸化疼痛折磨得几乎丢了性命……当务之急，是把得到的有效信息进行整合。小哥盯着自己的拳头，眉头微微皱起，尝试着把吴邪、齐羽的讲述跟自己的回忆结合起来：

二十年前。

一直历史专业的考古队，由陈文锦带领着前往西沙群岛。在出发之前，跟曾经的自己朝夕相处了四年的齐羽，提出了协助他的要求。考古队到达西沙后，一个人溺死，一个人陪船将他的尸体送回。11个人的考古队，有9个人在夏日大风暴来临时进到了海底沉船墓。

齐羽需要他协助什么？在大风暴之前下到海底墓的第三个人究竟是谁，他跟解连环和吴三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都不知道。

而海底沉船墓中，存在着以血尸状态永生了的汪藏海。他在墓中，经过数百年的蜕皮，已经多少褪去了血尸的姿态。

在海底沉船墓里发生了什么？考古队的尸化是不是跟汪藏海有关系？他们在海底墓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永生的汪藏海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解连环没有失踪？为什么失忆的自己跟考古队的其他成员分开行动？这些也不知道。

然后，两年前。吴邪在美国人的引导下进入了海底沉船墓。同行的还有化妆过的自己和胖子。他们炸掉了疑似汪藏海尸体的尸首来逃脱升天，渔船上的工人却奇异得不知所踪。

为什么齐羽说吴邪是永生的半成品？他们炸掉的是汪藏海吗？渔船上的人去哪里了？这些，自然也不得而知。

张起灵忍不住揉揉眉心，露出一个苦笑：一个线索的出现不过是带来了更多的谜题，可恨自己想不起这漫长六百年的点点滴滴……

他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想到自己活了六百年这件事……内心中竟然十分平静。之前的恐慌、无措、愤怒都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我不是一个怪物。过去的事情就已经是曾经。”这样的念头像护心镜一样牢牢捍卫着他的心，温柔的，安宁的。

小哥想起之前在柳林里跟吴邪吵架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但随即，他的眼睛暗了下来。

可是吴邪现在还生死未卜。他抬眼看着脸白的快要透明了的齐羽，心像被小针扎着：

吴邪，醒过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此时此刻，吴邪的意识深处。

吴邪很担忧地问坐在地上的齐羽：“你怎么了？很难受？”

齐羽微微一笑：“没事。你是不是很着急出去？”

吴邪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他刚刚听到有人用心痛的语调对他说，要他醒过来——但不知为什么这件事，他不想说给齐羽听。

见吴邪的精力就这样被分散了出去，齐羽微微松了口气，把左手背到了身后。手腕下面，空无一物。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齐羽的周身正慢慢扬起白色的光点……

没有时间了。

尘世湖中的山洞里，借用吴邪身体的齐羽慢慢睁开了眼睛。他靠背后的麒麟支撑着自己，先是对敏锐看过来的小哥扬扬嘴角，才继续说道：“我之前就说到过，上位者对于永生的追求从来没有停止过。实际上，在20世纪60年代，长沙九门提督的能手就曾经为了追寻这个秘密被召集起来，前往四川倒斗。

那次倒斗活动以失败告终，但是，上位者并没有就此放弃南派盗墓者。他们通过教育体系，将九家的后人集结了起来。齐家的后人是我，陈家的后人是文锦，你则代表了张大佛爷张家。大家熟悉后，突然发现自己都有黑背景，本来倍感亲切——后来才知道，这诡异的巧合根本就是阴谋。只有一个问题……”

齐羽似乎用尽了力气，他停下来，喘了喘：

“当时在我们班有个学生，他没有参加西沙考古队，而是直接从事了研究工作——他是吴邪的爸爸，吴一穷。”

张起灵身体剧烈地一抖，睁大了眼睛：“吴邪的父亲跟这件事有关……？”

“想不到吧？”齐羽笑，“吴三省当年混进考古队，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这种巧合，都来自于刻意的人为。吴永宁幸运地逃脱沉船墓的劫难，他弟弟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小哥的骨节泛白突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齐羽常常呼出一口气：“没有时间了。只能告诉你，我和陈文锦从一开始就知道，西沙考古目的不纯凶多吉少，所以找你帮我们，佯装进行考古，实际上尝试摆脱上位者的控制。而解连环和吴三省在风暴前一晚下斗时，我跟在后面。为了阻止他们打乱我跟陈文锦的计划，我袭击了他们，然后悄悄回到了船上。”

水孩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拉住齐羽的手，张嘴似乎要说什么，被齐羽温柔的摸摸头，堵了回去。

张起灵眯了眯眼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追问：“后来呢，在海底墓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海底墓，发现了盆棺下面的机关。按照计划，我让我的女朋友霍玲配合我，跟文锦一起演了场戏，不想吴三省突然出现，并且袭击了我们。当我醒来，发现其他人已经不知所踪，身边只剩下你，然后我们遇到了汪藏海。嗯……”

齐羽的身体突然以十分诡异的姿势蜷缩起来，并且开始剧烈痉挛。

“叔叔！”水孩哀叫，用力抱住他的头。一直趴伏在他身后，支撑着他的的碧麒麟也站起身，蹄子焦躁地在地上划来划去。

张起灵也又惊又急，凑过去，语速飞快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吴邪为什么是重生的半成品？为什么我也会尸化？！是我害死你的？我为什么那么做！？”

水孩的金眼睛闪过愤怒地暗光，他用力推开张起灵，使本来就已经十分虚弱的小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并且怒吼起来：“你没看到叔叔十分难受吗！”

齐羽在痉挛中煞白着脸色，这时候竟然还费力的笑骂了一声：“张起灵……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良心……”他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小哥的眸子，嘴唇哆嗦地厉害，就咬咬牙把话说出来：

“兄弟，我不恨你了。”

这是齐羽的最后一句话，话音未落，他就闭上了眼睛。

张起灵像被雷劈到似的，僵直的站在那里，知道水孩焦急的哭声唤醒了他，才探出手试了一下齐羽的鼻息——已经停止了。他一抖，立刻去探脉搏——也停止了跳动。

张起灵的表情一片空白，喃喃自语——齐羽，不，是吴邪……死了？

吴邪的意识深处。齐羽已经把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不愿让吴邪看到，他正在从指间开始溃散消失。

他淡淡地笑着，对还有点惶恐无措的吴邪道：“小邪，这条路，你笔直的一只走下去，努力想着我要出去，就可以出去了。”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吗？”吴邪有点诧异，也有点小不满。

齐羽的眼睛愉悦地弯起来：“我随后就跟上。快出去吧，外面有个笨蛋等着你出去呢。”

可这里是吴邪的意识深处，他终究还是觉察出了齐羽的不对：“……你是不是不能出去了？你是不是，要消失了？”

“呐，小邪，帮我个忙。出去以后，跟一个叫张起灵的人说，好好活下去。”

清秀的男人的心口突然爆发耀眼的金光，光芒扩张开来——笑着的男人一下子变成了四散开来的无数光点！

“齐羽——！”

吴邪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张起灵木然的一张脸，以及突然有了神采的眼睛。

但他现在顾不得这个，只是用力拽住张起灵的胳膊：“齐羽呢！？”

“死透了。”一个温润的男声在洞口想起，用最平淡的语调，说了最冷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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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短，而且有点狗血。啊哈哈日后大修，起码我把故事顺下去了。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你啊小二，快睡吧很晚了。

我会加油的！！

真抱歉拖了那么久……已经没有兴趣的同学不必勉强，也谢谢一直等到现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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